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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小朵顾诺一小说叫什么名字 一朵时光轻流年最新章节阅读

2021-03-15 02:39:59 作者:若善溪
  • 一朵时光轻流年 一朵时光轻流年

    原本是童星的阎小朵,在十八岁以后竟然从白天鹅变回了丑小鸭,可爱喜人的模样最终被时间消磨成一张柿饼脸。不过生活还是愈加的不幸,她高考失利,本就不爱学习的她混迹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套近乎,做一切还和原来沾边的事,她有一颗清傲的心,源于幼时的骄傲。在狼狈中,竟然偶遇了曾与他幼年一起主持电台的童星顾诺一,顾诺一亦如既往的干净帅气,还有不变得人气。阎小朵为了再次重回荧屏,便不断的靠近顾诺一。在此间,阎小朵认识了旅居画家。缘分从那张很丑的肖像画开始,但何逐的身份却又令她迷惑不已。通过何逐的帮助,阎小朵重回娱乐圈,却因为一系列事件被雪藏,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顾诺一的母亲,阎小朵陷入了事业和情感两难的境地。何逐再次帮忙,阎小朵有了开演唱会的机会,可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她却失声了。这原来是何逐的报复。阎小朵对自己这些年所走的路进行了反省,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便退居幕后,生活恢复平静。何逐离开中国,顾诺一找到隐居的阎小朵,平和之中,两人牵手。

    若善溪 状态:已完结 类型: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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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时光轻流年》 章节介绍

若善溪编写的《一朵时光轻流年》文笔很好,从阎小朵顾诺一人物的描述上就体现的出来,再者是每一章节衔接处恰到好处,令人印象深刻,第8章描述了:由于专辑销量成绩斐然,阎小朵曝光率急剧上升,虽然之前没能出演《齐天》这部大戏,但很快便接拍了两部女人戏......

《一朵时光轻流年》 谁倾覆了谁的时光 在线试读

由于专辑销量成绩斐然,阎小朵曝光率急剧上升,虽然之前没能出演《齐天》这部大戏,但很快便接拍了两部女人戏,并不是女一号,但女二号却是更出彩的角色。比起演戏,阎小朵更倾向于唱歌和舞蹈,因为她发现自己在娱乐圈混的时间越久越脆弱,常常因为剧中的一个小情思而无法抽身而出,演戏竟然成为了一件痛苦的事,远没有音乐来的真挚。这样的日子一天天地过着,不知不觉竟然有半年的光景。

从初春到夏末,名气的增加也令阎小朵不得不频繁地面对媒体,可记者总喜欢问顾诺一和她的事,此时阎小朵只会默不作声地弯着唇笑,不反对也不承认。

“据说顾诺一又在片场晕倒了,阎小姐去探望了吗?”

原本弯笑的眼眸倏地黯淡下来,阿华挡在阎小朵前面大声嚷嚷着,“早就说了不能问这些杂七杂八的问题,怎么没记性啊!”

阿华恶劣的态度引起了记者的不满,一群人吵了起来。阎小朵只觉得心烦,在保全的护送下离开了喧杂的人群。

因为阿华的臭脾气以致她的风评不算好,更让她头疼的是,不知不觉自己的绯闻里出现了何逐的名字。那个避之不及的男人总是不合时宜地出现,让狗仔队能恰好抓拍到最佳的照片。

片场的不远处,阎小朵苦恼地坐在劳斯莱斯的后座上。车窗大开,她知道一定会有偷拍的人,不免带了些小情绪,“何总,您到底有什么事啊?”

何逐只是专心致志地拿着铅笔作画,“单纯探班而已。”

“您就这么闲吗?”

“你这么讨厌我来探班,是不是怕我的名字和你的名字一起出现在媒体上?难不成你还想着那个见钱眼开的顾诺一?”

阎小朵默不作声,何逐脸上的笑意也渐渐散去,“打算什么时候和他重归于好?”

她沉闷地叹着气,她是真的不敢说话了,不管怎么回答都会被何逐讽刺。片刻工夫何逐信手涂鸦的作品就递到了她的面前,“签名。”

阎小朵顺从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又恭敬地把画递给了他。

何逐看都没看就塞进了画夹里,“你知道一共签了多少张了吗?”看着阎小朵迷茫的样子,他淡淡地说,“十四张了,画得多了也会厌倦,尤其是一样的眉眼。”

阎小朵不免低声嘟囔着,“那就别画了……”看着画上那个豆蔻年华的自己,她总觉得像是做了一场想醒不来的梦。

“阎小朵,等签够十五张,我要给你一个惊喜。”

阎小朵抬起头看着何逐白皙的侧脸,心里满是好奇,“那我现在就签,到底是什么惊喜。”她摊开手去要何逐的素描笔,何逐却用笔尖扎了扎她的手心,阎小朵吃痛又缩了回去。

“我说什么时候签才算数。”

阎小朵的兴致被浇灭了,她推门走下劳斯莱斯,“何总我去忙了。”

何逐隔着车窗高声唤着,“喂,阎小朵。拍完这部戏赶紧回北京,公司有重要的会议等着你。”

阎小朵并没有停下脚步,只是说了句“知道了”。

劳斯莱斯驶离了影视城,何逐疲惫地斜靠在后座上,他闭着眼睛对司机说,“告诉保姆可以打包整理了。”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归期,但他知道已经不远了。心头竟然没有了当初的企盼和快感,相反还对即将到来的一切有些厌烦。

阎小朵刚送走了何逐,又迎来了探班的小莲。阿华自然是高兴得不得了,他把小莲带来的粉蒸肉丢给了阎小朵,两个人就无影无踪了。收工后的阎小朵抱着粉蒸肉回到了宾馆。因为要赶戏,她已经熬了一个通宵,闲了躺在床上却睡不着,头隐隐作痛,以前的她从来没有这样的状况。

她忽然想起了白日里记者的问话,好像顾诺一又病倒了。自从和他生活了一段时间,阎小朵也学会了让私生活和媒体绝缘,所以她也很久没有他的消息。偶尔顾诺一会给她发条短信,但她始终没有勇气回复。

阎小朵吃了两片安定才入了梦,再次醒来头还是晕晕的。阿华一夜未归,阎小朵也不愿去打扰他,趁着热乎劲儿阿华准备随小莲回老家提亲呢。阎小朵真的为阿华高兴,也该有个女人来好好管管他了。

直到翌日下午两个人才出现,小莲短暂停留之后就要返回北京。三个人在餐馆小聚,阿华搂着小莲的肩膀不时贴耳亲密交谈着,腻到阎小朵看不下去的地步,“你们两个成心气我吧。”

小莲红着脸不说话,阿华恬不知耻地笑着,“小莲怀孕了,我们想下下个月结婚呢。”

小莲用小粉拳捶打着阿华,“丢死人了,你还说出来。”

阎小朵原本以为阿华会单身很久,没想到却也在适婚的年龄找到了自己的另一半,而且还很速度地有了小宝贝,她眼睛一酸面前的两个人就变得模糊了,“阿华都要当爸爸了,母猪都能上树了。”

这一句戏谑的笑话说出来有些心酸,阿华知道阎小朵又想起了以前和顾诺一在一起的日子。

“小朵姐,我听人说……顾诺一见过薇安的父母了……”自从小莲和阿华好上以后,她便成了阎小朵最忠诚的粉丝,现在是阎小朵北京后援会的副会长,对于一些八卦消息也最是灵通。

阿华见阎小朵充耳不闻,慌忙为小莲夹着菜,“这么多好吃的都堵不上你的嘴。”

阎小朵努力地笑着,“没关系的,好久没有八卦听了,小莲快讲讲吧。”

阎小朵听小莲说起才知,顾诺一的后援团里“一朵派”和“薇一派”对立了很久,大规模的口水战在网络上已经波涛汹涌,只不过她到今天才知道。

那些暗战中伤,在小莲的口中神乎其神,阎小朵偶尔会被小莲夸张的表情逗笑,只是每当小莲提起那个名字她的心就插上一根刺,不知不觉自己就变成了刺猬。

小莲终是坐了火车离开了影视城,阿华和阎小朵一前一后走在林荫大道上,阿华有些失落,他在阎小朵身后吹着口哨,哼出不成调的歌。阎小朵仰头看着天,影视城的空气很好,能看到很多的星星,可心中的怅然只增不减,阿华抽完一根烟后追上了她。

阎小朵从包里拿出一个卡递到了阿华的手中,“这是送给你和小莲的结婚礼物,十万块。”

阿华翻看着手中的这张卡,“这礼太大了,我要不起,你结婚的时候我可掏不出这么多钱还礼啊。”

阎小朵一巴掌打在阿华的头上,“谁让你还了,我的一点点心意。你收着吧,否则我会内疚一辈子的。”

阿华没有再推脱,他知道阎小朵放不下差点儿让他坐牢的事,但他也清楚这十万块阎小朵攒得很辛苦,虽然有收入,但对于事业刚刚起步的她来说,很不容易了。

阿华拍拍阎小朵越见瘦弱的肩膀,“好姐们,认识你真好。”

阎小朵打落他的手,“下辈子再也不要认识你,总是给我找麻烦。”

虽然她这么说,可阿华还是笑得很开心。

在影视城的拍摄顺利结束,阎小朵本想着短暂休假,但何逐让她速回京的命令不能违抗。阎小朵渐渐习惯了坐头等舱,也渐渐习惯了机场外打着横幅来接她的“花朵”们,阎小朵一边对着粉丝微笑招手,一边钻进了公司来接她的车。车窗升起的一瞬,阎小朵唇边的笑也逝去了。明明不开心却还要逞强,只要眸光稍有闪烁媒体就会撰写出骇人听闻的新闻,除了戴上假面别无他法,可做童星的时候显然没有这么多的烦恼。

她甚至没有回家就直接到了飞天娱乐的总部。办公室里何逐已经等了她很久,他只是股东,在飞天娱乐并没有什么确切的职位,空占着一间办公室多半用来作画了。阎小朵进门的时候,他正好放下画笔。

“您这么着急叫我回来有要紧的事吗?”

何逐伸了一个懒腰,顺便抻了抻有些褶皱的衬衫,“没什么要紧的,只是想问问你要不要开演唱会。”

“演唱会……”

何逐忽略了她迷茫的眼神,“怎么?不愿意开?”

他的反问令阎小朵不住地摇头,“不是的。”有哪个艺人不想开演唱会?只不过她觉得有些快。

“虽然你崛起的时间不算长,但资历并不浅,以前的歌迷影迷也不少,开演唱会的条件已经具备了,经过管理层的研究,准备为你开一场两万人的演唱会。”

阎小朵知道,这个人数对于她来说并不算少。在阎小朵的眼里,黑暗中最亮的地方莫过于舞台上的追光灯下,她等这一天等了很久,没想到这么快就实现了。

按照何逐的说法,演唱会将定于八月十三日在北京举行,虽然一切的工作都处在准备阶段,但这个日期是不会改变的。从飞天娱乐出来时,阎小朵还有些恍惚。八月十三,这个日子对她来说很特殊,那是阎小朵每年都会刻意回避的日子,演唱会定在那一天她总觉得是冥冥之中的安排。阿华最近工作也上心了,精神头也比之前好了许多,他说他得给孩子赚奶粉钱,不想孩子和他一样吊儿郎当。看着阿华这样阎小朵没有理由不努力,他们都在为自己忙前忙后,只有她获得成功,他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再有三日就是音乐风尚大典,她收到了组委会的邀请,可却在犹豫要不要参加,因为避免不了要遇到很多熟人。所以阎小朵这两天一直在装病想要逃过去,可何逐却不接受她给出的借口。

在风尚大典即将开始的前四个小时,阎小朵还待在家里不愿收拾打扮,她甚至关掉了手机。门外的敲门声很大,她踮着脚尖趴在猫眼上去看,果然是何逐。何逐对着猫眼一笑,阎小朵心慌的蹲下了身子,何逐轻咳了几声,“再不开门,我可又要请消防队了。”

阎小朵没办法只得开了门。

“还不去换衣服?等着我帮你换呢?”

阎小朵站在一边不住地揉搓着衣角,“我不去行不行?我真的不想去啊,那么多人我看见就害怕,我只想安静上一会儿。”

阎小朵说出那番话就后悔了,既然何逐来了她势必没法子推脱,何逐果然在口舌上不让她,“现在后悔没用了,这就是你眼巴巴想要闯进来的世界,觉得累了想出去?可那扇门已经关上了,除非你自己再凿个窗出来。”

阎小朵叹了一口气,他的话总是不中听,但她知道也没有什么恶意,何逐打量着四周说,“公司给你租了大房子,你也不住,守着厕所大的地方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传出去又会让人说飞天娱乐对艺人苛刻。”

这个家确实只有几十平方米,也确实比不上何逐家的一个厕所,但阎小朵就是不愿意走,金窝银窝比不上自己的茅草屋。看她回避的眼神何逐已猜出了几分,“阎小朵,你现在还是很难过对吗?我想你一定很恨我,恨我拆散了你和顾诺一,你不愿意搬走是怕顾诺一找不到你吧?”

阎小朵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何总非要说出来吗?为什么总要揭别人的伤疤?”

“我就是这样的人,我讨厌看到你幸福,我要让你站在巅峰来恨我。”

阎小朵揉了揉头发,她快要被何逐搞疯了,“随便您吧,我去换衣服了。”

何逐神思滞缓地盯着关紧的卧室门,她恨他,这或许会是一件很长久的事。如果真是这样,那也算是好结果吧?至少她不会忘记他。

卧室门吱呀一声推开了,阎小朵不高兴地进了浴室,也惊醒了痴想的何逐。他微微抽动着嘴角无奈地笑了笑,自己从什么时候起开始想这些事了?这可是他来到北京前从没有想过的。

劳斯莱斯所到之处总能引来众人的目光,即使在风尚大典的现场同样是璀璨闪耀。打扮一新的阎小朵挽着何逐的臂膀微笑地对着闪光灯,她摆着优雅大方的姿势任人拍照。与其说阎小朵吸引了媒体,还不如说是何逐。年轻的有钱人不在少数,但何逐绝对可以称作其中的佼佼者。无瑕的颜面,颀长的身形,还有令人着迷的微笑,他出现在娱乐圈,却凌驾在娱乐圈之上,多少女艺人都想接近他,可何逐的身边却总是那个阎小朵,令她们匪夷所思无法接受。

那条红毯铺陈开,走在上面听不到脚步声,仿佛飘在云端。阎小朵在那面签名墙上留下了自己的名字,收笔的一瞬,却不经意瞟到了那个名字。“顾诺一”三个字就在她名字的右边,左边的位置好像是专门留给她的。一年了不曾相见,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又连在了一起,“朵”字甚至和“顾”字有些重叠。她知道顾诺一是个骄傲的人,除了那篇简短的日志,顾诺一便再也没有解释过,偶尔的一条短信总是不痛不痒的节日慰问,却可以搅得阎小朵几日不得安宁。

礼堂里已经陆续坐了很多人,盛装出席的男男女女聚在一起融洽地交谈着,令阎小朵更尴尬的是,她和何逐的座位在顾诺一的正后面。可顾诺一好似并没有察觉她,他和薇安坐在一起,顾诺一不交谈不寒暄,只是安静地坐着。

这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很多的人,阎小朵重新崛起,薇安也大有成为电视剧新花旦的势头,虽然表面上很温和,但气氛早就冷到凝结。阎小朵入了座,她深呼吸着,只希望风尚大典能快一点结束。

何逐的到场聚拢了人气,熟识的导演、制片人,还有很多女艺人都上前攀谈着。他微笑着与人握手拥抱,欣然接受他们的赞美,却很少回应那些奉承。

阎小朵微垂着头,眸光不经意地定在了前面那个人的身上。虽然只是背身,但显然比以往更加消瘦,看来媒体上的传闻不假。

“小一哥,我们坐一会儿就走吧,你昨天还头疼了呢,回去多休息一下。”那个娇滴滴带着少许无辜的声音传入耳畔,阎小朵把头垂得更低了。

“呀,小朵姐坐在我们后面呢!”越是想要躲避就会越力不从心。薇安带着喜悦站起,但她并没有和阎小朵打着呼,却对何逐甜甜地笑着,“何总您好,能见到您真是很荣幸。”

阎小朵有些不自在地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她匆匆地从过道跑开,顾诺一这才转过了身子。何逐虚眸望着眼前这个纤瘦的男人,“顾先生您好,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

两双眸子相视,是寒冰与烈火的碰撞,薇安没有察觉出什么异样,又和其他的艺人攀谈起来。何逐显然要比顾诺一更自在,“我听Vivi说你想要转型,也难怪,一个艺人的事业要想长久,光靠讨喜的外表是不够的,顾先生愿意来飞天娱乐发展吗?”

顾诺一看了一眼在远处陪同刘总出席盛典的Vivi,眉间蹙起,“不想。”

“呵呵,有钱赚就是朋友,顾先生太小心眼了,这样可不好。”

顾诺一觉得有些憋闷,便也离开了座位,“有些人打一次交道足够了。”

阎小朵并没有去洗手间,只是躲在空中花园里。包里还有半盒阿华留下的烟,虽然阎小朵已经戒烟很久了,但她还是拿出一根,夹在指间却找不到火。耳畔传来打火机清脆的响声,她侧眸去看,竟然是顾诺一。

幽蓝的火光在风中颤颤巍巍,顾诺一最讨厌她抽烟,可他竟然也会递上火。阎小朵突然没了抽烟的兴致,又把那支烟放进了烟盒。

“还在生气吗?”

一年了只等来这么一句话,她不知道自己该怎样回答。她浅浅一笑的瞬间,微凉的手心便被温热包裹着,顾诺一的大手攥着她瘦弱的小手,阎小朵心慌意乱了。她稍微躲闪了一下挣脱了束缚,顾诺一好似想要再抓紧,可两只手还是错开了。

阎小朵看了看手表,离风尚大典开幕还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没有和顾诺一打招呼便转身而去。

“打算什么时候和好。”

阎小朵一个踉跄险些摔倒,鞋跟太高不小心扭到了脚踝,顾诺一走上前扶起了她,阎小朵这才勉勉强强地站稳。

“一年过去了,你倒是便沉稳了不少,都沉默寡言了,如果你不说话,是不是我就可以理解为默认了?”

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在耳边嗡嗡作响,阎小朵好像被套在了一个壳子里,不能移动半分。顾诺一张开双臂把她揽入怀中,她熟悉的气息又萦绕在鼻尖。

他的话虽然平淡,却搅得她心湖波澜四起,“因为会遇见你,所以才来参加风尚大典,其实我早就觉得无聊了,笨笨,我们不如回家吧。”

“小一哥,你怎么跑到这儿来了,我找了你好久呢。”

突然闯进来的人令顾诺一很尴尬,他只得松开了阎小朵。薇安向这边跑来,她气喘吁吁地挽着顾诺一的胳膊询问着,“我以为你又不舒服了呢,原来和小朵姐在一起。”

阎小朵趁此机会赶忙溜走了,剩下了心烦意乱的顾诺一,他甩开了薇安的手,“你到底要干什么?早就说过不要缠着我,你没长耳朵吗?”他调整了一下勒得有些紧的领结,便愤然离去。

薇安红润的脸颊瞬间变得惨白,看着顾诺一默然的背影她觉得很委屈,每一次都是这样训斥她,早就受够了。薇安三步并作两步地追上了顾诺一,“凭什么是阎小朵?她有的我也有,我比她好一百倍。”

薇安等来的只是一丝清浅无奈的笑,顾诺一想要推开她,可薇安怎能允许?她扑到顾诺一的怀中梨花带雨地哭了起来,“你总得告诉我死心的理由才好,否则我会一直等下去,我们为什么就不能试试呢,我会让小一哥感受到满满的爱。”

“薇安,你知道吗?我需要的是温暖,仅此而已。”

“我可以的!我可以给小一哥温暖,我会为你做早餐,为你洗衣服,帮你照顾瓜妞,我真的可以。”薇安流泪了,一年了,自从得知他们断了来往她就一直在努力着,可顾诺一就是一座冰山,即使耗掉她全部的体温,也不曾见他融化半分。

顾诺一见多了向他示爱的女孩,薇安也并不是最疯狂的一个,但他还是想要解释清楚,“我相信你所说的一切,但是很抱歉我不能接受,虽然阎小朵给我的温暖也只有一点点,甚至少到一不留神就察觉不到,但这一点点的温暖却无人能够替代。”

顾诺一还是留下了薇安离去了,说了这么多也不知道薇安是否听得明白。想要给他温暖和爱的人用双手双脚都数不过来,但他能记得的只有那个在他哭泣时递上零食的阎小朵。

待薇安再次落座时,会堂周围的灯渐渐暗了下来。何逐看着神色异样的三个人,却用手指弹着阎小朵光洁的脑门,“你是不是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了?”

顾诺一的背身僵硬地挺了一下,阎小朵看在了眼里,何逐的话总会引起歧义,让人又羞又躁,她瞪了何逐一眼,“瞧您那话说的,别老用那么难听的字眼。”

话音刚落,所有的照明灯便都熄灭了,风尚大典正式开始。伴随着幻美的光影,那个舞台今晚属于娱乐圈最闪耀的艺人,几家欢喜几家忧,高兴的总是那么几个人,其余的不过是怀着各种思绪来看热闹罢了。穿着豪华礼服的艺人优雅地走到台上,举起闪耀的奖杯致谢。阎小朵一边机械地拍着手,一边对着扫过的摄影机露出甜美的笑,偶尔无聊地打着哈欠。她不过是来凑个数而已,找准机会溜走才是要紧事。

获奖的艺人在台上献唱,一首歌的工夫之后,阎小朵才发觉前面的座位早已空空荡荡,在抬起头时,顾诺一已经上了台。追光灯下的顾诺一西装笔挺,大屏幕上的他一如既往的帅气,原来他是颁奖嘉宾。却听何逐叹了一口气,“在我看来,本来是一件很美好的事,现在也变糟了。”

“什么意思?”阎小朵听得不明白,她追问着,可是何逐并不回答。

礼堂上空响起了熟悉的旋律,阎小朵心上一惊,她仔细辨听,竟然是她新专辑里的《时光》。原本不过是她唱过的儿歌,经过重新演绎,舒缓的曲风配上新添的词很脍炙人口。台上的顾诺一郑重念出了她的名字,阎小朵一怔,不知所措的表情便出现在了大屏幕上,到这个时候她才明白何逐口中“很美好的事”,竟然是《时光》获得了年度最佳单曲这一奖项。

周围掌声四起,祝福声萦绕在耳畔,阎小朵是被何逐拽着站起来的,还没等站稳只觉额间一点温热,她的脑中便冲上一股热气,何逐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亲了她,而且亲吻的瞬间毫无保留地出现在了屏幕上。

阎小朵气得嘴角抽搐,何逐就是这样的人,恶作剧永远都恰如其分,而且能让她尴尬万分,可摄像机定在她身上,虽然很想骂何逐两句但阎小朵还是忍住了。

阎小朵轻飘飘地上了台,礼堂里最亮的地方那个男人在等着她。她身后被何逐这根银针扎着,身前被顾诺一这枚匕首剜着,整个人十分的魂魄丢掉了七分。

也不知道是怎么走到了顾诺一的身边,礼节性的相互拥抱,耳边却留下了顾诺一的轻语,“他竟然吻了你,我没办法容忍。”

阎小朵回过神时已经离开了顾诺一的拥抱,留在手心一个沉甸甸的奖杯,她小心翼翼地端着,对着麦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之后便匆匆下了台。待她再次回到座位上,却再也没有看到顾诺一,他没有回来,怕是已经中途退场了吧。

“我们也走吧。”何逐拉着阎小朵的手也离开了。走出门外阎小朵甩开了何逐的手,她对刚才那个吻耿耿于怀。何逐只是吹了声口哨,无奈地耸耸肩,“我又没把你怎么样,瞧你那疾恶如仇的眼神。”

“何总真是太过分了,大庭广众之下竟然亲我,捉弄我很好玩吗?”

何逐上了劳斯莱斯,他摇下车窗看着她,“如果不是捉弄你呢?”

阎小朵语噎,她撇过头不去看他,何逐松了松领带,话中带了少许愠气,“你到底上不上车?”

阎小朵不想妥协,她一个人上了计程车。计程车的尾灯渐行渐远,直到彻底看不见何逐才对司机吩咐,“回去吧。”

车开得并不快,车窗上映着他疲惫的眸子,被风吹散的碎发垂在耳边,今晚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了,竟然想都没想就上前亲了她,只是那一瞬间,她的侧脸令他心动。唇触及她的额头感到有些微凉,这并不是他的初吻,却比初吻还要令人疯狂。他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要亲她,他只想在离去的时候能够一如既往的洒脱,可是现在已经会隐隐的痛了,这并不是什么好兆头。

阎小朵回到家已是筋疲力尽,那个奖杯被她随手丢在储物箱里,轻微的碰撞令奖杯的一角有了些残缺。那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荣誉,这一年随着街头巷尾对她歌曲的传唱,阎小朵知道自己离成功越来越近,真正得到了这些殊荣,却被积压在心底的情感所冲淡。

她洗了个热水澡,用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洗漱台上的手机不停地闪烁,一条一条的祝贺短信发来,可阎小朵一条都不想看。她坐在床上,翻出枕头下那件白衬衫,时间久了皂香味越来越淡,几乎闻不到了。她把衬衫放在了衣柜的最底层,那是不会经常移动的地方,遗忘对他们来说是件好事,但是想要遗忘却是一件难事。

并不是相爱的人在一起就是幸福,阎小朵明白这个道理,就像她和顾诺一,也许他们仅仅是在天际的两簇烟花,相遇时绚烂无比,便以为整个世界都是这么美丽,可烟花会冷,美丽也只有一瞬。今晚何逐吻了她,顾诺一想必误会了,但她不愿过多的解释,也许这对他们来说都是一件好事。

风尚大典之后,演唱会也在有条不紊的筹备着,两万人的演唱会对她来说是个不小的挑战,每天紧张的排舞练歌开会。转眼便到了六月,离演唱会还有两个月的时间,每过一天她就会多紧张一分。

小莲会做好热乎乎的饭菜送给阎小朵和阿华。他们的婚事很顺利,小莲的家在偏僻的农村,阎小朵给的十万块礼金让小莲在村子里风光了一回。看着小莲和阿华恩爱地并肩坐着,阎小朵很羡慕,人生最美的不是轰轰烈烈的爱情,而是坚持相守的每时每刻。

排练室的小角落里他们席地而坐,阿华边啃排骨边说,“我听说策划部的人准备在你演唱会的时候邀请些重量级的嘉宾,这样可以保证入座率。”

阎小朵知道开演唱会公司面临着很大的压力,虽然有很不错的投资方和合作方,但还是要以防万一,毕竟如果这一次演唱会她出师不利,以后再想开演唱会就没这么容易了。

“他们好像邀请落夕来,据说还要请顾诺一呢。”

阎小朵听闻,却是放下了手中的筷子,“真的是这样吗?”

阿华点点头,“初步设想是这样的,他们企划部的人怎么会知道你们之间发生过什么,只是觉得这样子更会吸引人,但说到底,顾诺一所在公司和飞天娱乐并不是一家,还是要动用私人关系比较好。”

阎小朵揉了揉有些微痛的太阳穴,“你们吃吧。”

她走出了练舞室给何逐通了电话,“我不想邀请顾诺一来,你知道我和他有过节的。”

电话里何逐只是浅笑,“是你把所有的事情都看得太重了,不过是演出的嘉宾而已,捧场做戏啦。我是个商人,怎样赚钱就怎样做,公司已经决定买下顾诺一所在的经纪公司,合同正在洽谈中,况且顾诺一已经同意出席了,你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他竟然同意了?阎小朵不敢相信,她犹豫再三还是给顾诺一发了短信过去确认,几分钟后得到了答复:当面谈吧。

阎小朵很久没有踏入那个小区,此时的夏意正浓,月季耀眼地开着,夹杂在一簇簇的绿中。阎小朵顾不得欣赏美景,她站在门边没有勇气敲门,可门还是开了,看样子顾诺一已经等了她很久,“进来吧。”

曾几何时自己也是半个主人。这里的每一个角落她都很熟悉,却还是拘谨地跟着顾诺一到了客厅。屋内很安静,阎小朵察觉出些异样,“瓜妞哪儿去了?”

顾诺一在的时候瓜妞肯定也在,可那个粘人的小家伙怎么没有出来黏糊她?顾诺一边沏茶边说,“在寄养店为瓜妞找了新主人,下个月就要送走了。”

终究还是要送人了,阎小朵心里有些失落,她了解瓜妞,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才会撒娇的猫,并不会讨人欢喜,找了新主人也未必会是一件好事。

清浅的瓷杯推到她面前,金黄色的茶水泛着太阳好看的光泽,很久没有和他独处,此刻阎小朵有些不自在。待顾诺一安静的喝下一杯茶,阎小朵才说道,“能不能不参加我的演唱会。”

顾诺一又斟了一杯,“虽然不喜欢飞天娱乐的某些股东,但既然东家要换,我也不能太固执了。”

“诺一,一年了,遗忘的时间足够了,这样纠缠下去对你我都没有好处。”来之前生怕这样的话会触怒于他,可真正说出来的时候没想到是自己先心痛了。

顾诺一沉默了半晌,“你还是不肯原谅吗?”

阎小朵以为他是明白的,谁知他比自己还要执迷,“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真的。"

“那你为什么还是不回家?!难道是因为何逐?我早就看出来了,他从来没对你安过好心!”

顾诺一不小心碰翻了瓷碟,清脆的瓷裂声很刺耳,他在茶桌前来回地踱着步子。顾诺一虽然为人清冷高傲但很少发脾气,可这一次显然他动了怒。

他高声的责问令阎小朵打了个哆嗦,可她努力镇定着,“我一直都是你的累赘,从认识你的第一天起就是。”

顾诺一安静地站在了原地,一年多过去了,他对面的阎小朵还是那么瘦弱。

阎小朵擦去眼角快要掉下来的眼泪继续说着,“你不仅要解决我带来的麻烦,还要捎带着处理阿华的麻烦事,我总是让你担心,所以我小心翼翼,可越是这样就越添乱。你的怀抱真的很温暖,但……但是,如果因为和我在一起而让你丢掉更多的东西,我阎小朵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这就是她的理由,顾诺一无奈地摇着头,“你难道是傻瓜吗?你躲了我一年,只是为了不拖累我,让我继承遗产?!”

阎小朵红了眼眶,那笔两个亿的巨额遗产是她无法承受的数字,“五六岁的你曾说过,想坐在爸爸的肩膀上去逛庙会,然后买一串糖葫芦,爸爸吃一口你吃一口。那遗产是顾西梁留给你唯一的东西,我没有资格让你放弃,也没有资格影响你的人生。顾诺一,不要参加我的演唱会,从今天起,我们做回普通朋友吧。”

“我们之间,或者成为恋人,或者成为相互愤恨的仇人,没有第三条路可走。阎小朵,你放不下的,逞强有什么用?我和你打赌,赌你离开我会不幸福。”

阎小朵本想微笑着与他告别,可是她笑不出来,“我也和你打赌,赌你离开我会很幸福。”

她的故作洒脱气得顾诺一牙根痒痒,“是不是和我对着干你很得意,信不信我把你的东西全从窗子扔出去!”

阎小朵已经走到了门边,“随便你,都过季了,留着也没有必要。”

她还是离开了,耳边终于恢复了清净,可顾诺一却心烦的很,他看着手机屏幕,背景还是阎小朵和瓜妞熟睡的画面。顾诺一站在天台上瞭望,可瞧不见阎小朵的身影。他用钥匙打开主卧的衣柜,阎小朵的衣服整齐地挂在衣架上。物业收了他的好处费,阎小朵只要出现在这个小区,保安就会通知顾诺一。所以每一次收到保安的讯息,他都会固执地认为阎小朵一定会打电话给他索要东西,可是她始终没有。在娱乐圈混迹了这么多年,阎小朵看似圆滑世故,可顾诺一知道,除去那一点点的小聪明,她还是什么都不懂。

距离演唱会仅剩下一个星期的时候,阎小朵得知顾诺一到日本取景拍戏的消息,心上悬着的石头才落了地。只要他不来,媒体就没有话题,他们的新闻就会淡出公众的视线,这样最好不过了。

阎小朵看着体育场搭起的舞台,繁复的设备组装在一起,灯光师音响师不断地调试。偶尔灯光倾泻而下,阎小朵就会不禁感叹,如果一名歌者从没有办过演唱会,那将是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遗憾。

“小朵姐,八月十三日的晚上,这里会变成粉红色的海洋。”小莲骄傲地对阎小朵说。转眼就是八月,离小莲的预产期也越来越近,她挺着大肚子和各地后援会会长沟通,要呈献给阎小朵一个最美的晚上。也正是这些忙忙碌碌的“花朵”,阎小朵知道了爱她的人竟然有这么多,有为了一张门票而吃了一个月方便面的学生,也有对她童年留有记忆的妈妈级粉丝,体育场外的黄牛票已翻到了原价的五倍,可还是会被抢光,阎小朵心里除了感动便只剩下了踏实。她的演唱会也会座无虚席,也会满场欢腾。

一天一天的倒计时,终于到了那一天,虽然离开场还有五个小时的时间,但阎小朵很早就去了后台,观众在陆续进场,那个舞台很安静,只有两三个工作人员在布置。阎小朵深呼吸着,走到今天这一步,只要能让她站在追光灯下——那个黑暗中最亮的地方,就足够了。

“小朵,落夕来了。”

阿华提醒着她,阎小朵回过神来到了化妆间,落夕的助理送上一束鲜花,香水百合的味道弥散在整间屋子里,落夕给了她一个大大的拥抱,“恭喜你小朵,这么快就开演唱会了,希望以后的路越走越好。”

阎小朵很感动,“谢谢落夕姐一直帮扶我。”

“是你自己的努力,我其实没帮什么。哦对了小朵,有个事情问你,听说何总卖掉了飞天娱乐的股份,你和他关系这么好,应该知道是什么原因吧?是不是要另立门户,现在艺人们都在猜测呢。”

阎小朵一怔,随即摇了摇头,“我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

正在此时,何逐的专属司机却来到了片场,“阎小姐,先生让我来接您。”

阎小朵看了看化妆间墙上的时钟,“有什么要紧的事吗?演唱会很快就要开始了,恐怕我走不开。”

“先生说不会耽误很久,今晚他就要去美国了,以后回不回来还是两说,所以临走前想和您见一面。”

司机的一番话令在场的人都有些措手不及,看来落夕的消息并不是空穴来风,阎小朵不再推脱便上了那辆劳斯莱斯,从车窗向外望去,体育场外歌迷们正井然有序的入场,可没有人知道阎小朵与他们擦身而过。

司机并没有回何家的别墅,而是到了那幢三层的小楼。枫叶依旧遮挡了灼热的日光,夏风而过,只有沙沙的声响。哈雷停在有些破旧的门前,摩托很干净不沾染一丝尘埃,看得出来何逐很久都没有骑过了。

第三层靠东向阳的教室门紧紧地闭合着,阎小朵推门而入,吱呀的声响在半空回荡。就如阎小朵第一次见到他的模样,摒弃了合体的西装和金丝边眼镜,何逐只穿了一件普通的T恤和有破洞的牛仔裤,他背身对着阎小朵专心作画,听到她的脚步声只是随口说,“来了。”

阎小朵“嗯”了一声。她打量着四周,教室里横七竖八摆放着些裱好的画,不过都拿白布盖着,窗子涌进来一阵风撩起了白布,布后隐藏着的画作令阎小朵吃了一惊,都是她的画像,画风和何逐的不太像,有些稚嫩。阎小朵扯下白布,素描画展现在她的面前,只有十几岁的阎小朵扎着马尾辫,嘴角微微翘起,透出几分调皮。

她缓缓揭开其他已装裱的画作,无一例外都是她,看着上面标明的日期,距今已有八九年了。

“阎小朵,快来欣赏我的新作。”

阎小朵的目光吸引到了何逐那里,这一次是油画,阎小朵以为油画都是抽象的粗犷,没想到也会有细腻的笔触。何逐很喜欢以阎小朵做模特,他画的是她专辑上的封面照,性感十足。

“大明星,快来签名吧,最后一次了。”

那支笔已经递到了阎小朵的手里,笔杆上还留有何逐的余温,在他指点的位置签了名,阎小朵不禁问他,“你今晚要走吗?怎么我都不知道,还有,飞天娱乐的股份你卖了?”

何逐“嗯”了一声,然后看着画像痴痴地说,“第十五张了,想知道我给你的惊喜是什么吗?”

阎小朵迷惑地摇摇头,何逐的眼眸忽然黯淡下来,“演唱会的时候,那份大礼就会送给你。”他把那幅画从画板上扯下,何逐从口袋中掏出打火机,手指一滑,机盖在脆响中打开,淡蓝的火焰便安静燃起,画就这样在阎小朵的眼前像废纸一样燃烧了。

她越看越糊涂,“你到底在干什么?”

何逐没有回答,直到火苗消失,他小心翼翼地把灰屑装进了窗边的那个空瓶子里,灰色的碎屑透过细细的瓶颈坠入瓶底,没有声响,轻若无物。

一丝不安浮上阎小朵心头,她向后退了几步,站在阳光之外的地方看着何逐奇怪的举动,她不经意的侧眸,却看到了让她心惊的东西,阎小朵慌了神,她扶着墙才站稳。那些七八年前的画上,署着她一辈子都不能遗忘的名字!

没等她缓过来,何逐便拉着她向教室外走去,“阎小朵,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阎小朵拼命地想要挣脱,怎奈已无济于事,“你到底是谁?!”

何逐没有理会她,他强行地把阎小朵拖下楼按在摩托上,何逐忘记了戴头盔,一阵轰鸣声中哈雷便飞驰而去。风太大了,阎小朵睁不开眼睛,何逐的速度很快,她只能搂着他的腰,何逐栗色的发梢打在阎小朵的脸颊上,像刀子一样割着她。

阎小朵忘记了挣扎,忘记了反抗。哈雷向深山中驶进,阎小朵封存的记忆像开闸般地涌出,“停……停下,我要回去!”

可一切都已经晚了,疯狂的哈雷终于停下。深山里的景还和几年前一样,阎小朵只是低垂着头闭着眼睛,浑身颤抖。

“阎小朵,你看,那棵树上有很红的果子,我们去摘怎么样。”

阎小朵的情绪终于失控了,“够了!我求你放过我好不好。”

阎小朵脚一软跪倒在地,她颤抖的声音并没有博得何逐的同情。何逐把她扛在肩头快步上了山,阎小朵越是挣扎,何逐的速度越快,十几分钟后终于爬上了山顶,阎小朵被何逐摔在空地上,她的腰部被坚硬的东西撞到,全身便袭来一阵窒息的痛。她揉着腰从地上爬起,才看清那坚硬的东西是一块墓碑。阎小朵向后挪着身子,离得远了才看清碑上的字,“何飞之墓……”

当走进密林的那一刻,阎小朵就意识到了将要发生的事情,可她已经无力挽回,她以为一切就那样结束了,没想到恶报还是来了。

何逐弯下身子,用手刨了一个土坑,把盛着灰屑的玻璃瓶填了进去,他又重新盖好浮土,“我弟弟一直胆小怯懦,唯一做过的疯狂事,便是不顾一切地喜欢上了你,这些年你过的心安吗?你可曾有一瞬间的愧疚……十五岁,多好的年纪,却因为你的傲慢而丧了生!”

阎小朵还能说什么?这是她一辈子都无法忘掉的事,那个少年的眼眸干净而又拘谨,笑起来有两颗小虎牙,大部分的时候总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第一次见到何逐便觉得似曾相识,因为何逐有一双和何飞相似的狭长眸子。她早就该想到的,怕是内心在抵触,以致不愿想起那个少年吧。

“时间并不能抚平一切,自从何飞死后,我母亲一直恍恍惚惚,她在美国的疗养所一待就是七年,我的家就这样被你彻底毁了!阎小朵你拿什么偿还?!”

何逐一步步向她逼近,可阎小朵并没有躲闪,她身后就是悬崖,手已悬空,她已经没有可以后退的余地。阎小朵微微侧目就可以看到半山腰那颗果树,这个时节树上已结满了果实,青绿中偶尔夹杂着几个诱人的红。

阎小朵的十指嵌在土壤里,因为太过用力,指尖已渗出了鲜红的血迹,她的发丝杂乱地垂在额前,“人常说,一命抵一命,如果我的命能换取何家的原谅,我可以给你。”

何逐看着阎小朵精致的妆容已经晕染,长久以来的愤恨一股脑跑了出来,“一命抵一命?现在才有这样的觉悟,难道不觉得有些晚了……你这个人一向虚荣,爱慕一切耀眼的东西,怎么舍得去死?”

阎小朵任由何逐发泄着,她没有插嘴,直到何逐不再说话她才从地上站起,偌大的密林深处,孤零零地立着何飞的墓碑,何飞长眠在离她很近的地方,可她竟然一无所知。阎小朵还记得何飞那双沾着少许泥土的白色帆布鞋,他就站在细弱的树杈上,摇摇欲坠。何飞说,阎小朵,你要说话算数,摘到那个红果子就陪我去看电影,然后做我一天的女朋友。

何飞的声音在密林山谷里回荡,可阎小朵傻了眼,她看着那个少年一步一步地挪向悬空的树枝,他的手指不够纤长,他的个子也不够高,他踮着脚尖却还是摘不到那颗红果。阎小朵吓坏了,她哆哆嗦嗦地向他喊着,你下来,我答应你了!很危险的知不知道!

那个拘谨的少年前所未有地坚持己见,他擦了擦额上的汗倔强地说,我不要你的施舍,我一定会摘到的。

话音未落,无法承受重荷的树枝瞬间折断,阎小朵惊恐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何飞的身体就像一块石头从半山腰坠落,又被弹起,最后从山上滚落。

一切都来得太快,甚至听不到何飞的呼喊与求救,风中飘舞的羽絮便落了地。在阎小朵的记忆里,那一天极其混乱,救护车、担架,人来人往的出现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她甚至不敢走近一点儿去看,她内心充满了恐惧,阎小朵害怕他就这样死了。

直到救护车鸣笛离开,阎小朵才想起自己跑出来许久,她失神落魄地回到了剧组,由于受了惊吓连续发了几天烧。那时她妈妈还健在,只是以为阎小朵太累了,所幸她的戏份拍摄已接近尾声,之后便杀青离开了剧组。阎小朵因为要参加一个颁奖礼,所以在北京多停留了几日。她听说何飞还活着,便忐忑不安地去医院探望。何飞的病房里只有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少年,直到今天阎小朵才知道那是何逐。阎小朵等到陪护的何逐离开才进了病房,昏迷的何飞偶尔睁开眼睛,看到她却又笑眯眯地闭上了眼眸。

何飞在见到从美国赶来的父母后,才离开了人世。那一天阎小朵也在,只不过她躲在病房外的墙角后,听着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她整个人都虚脱了,她忘记了自己是怎么回到住的地方,之后便是整日整日地做恶梦,直到半年后她才渐渐从阴影中走出,但半年后的世界全变了。

阎小朵苍凉地笑了笑,看着把她逼到崖边的何逐,“或许老天就是在惩罚我,何飞去世之后,我不仅失去了妈妈,而且事业陷入了低潮,不管我怎么努力,怎么做都没有起色。”优雅的白天鹅飞不起来的时候,与地上的野鸭没有什么差别。阎小朵相信命运,以至于觉得自己变丑也是因为何飞的离开,“你说我虚荣也好,说我喜欢虚无缥缈的东西也好,我在这个圈子打拼这么久却还不离开,难道我没有自知之明吗?以前有妈妈护着所以做什么都很容易,但真正一个人的时候才明白不是那么简单,我不适合这个圈子,但我还是拼了命地坚持着……因为何飞曾对我说,人死了会变成天上的星星,他说他很怕黑,所以要我站在最亮的地方,这样他看到我就不会害怕了。”

阎小朵说到最后终于哭了,眼泪从脸颊淌下,她弯了弯膝盖便跪在了何逐的面前,“我不敢祈求你们的原谅,我这样的人就该下地狱,但是我求你,求你允许我完成这一场演唱会,我要站在追光灯下唱给何飞听,那是我答应他的。之后,我随便你处置。”

何逐没有回应她,他的思绪也已凝结。年幼时的他也曾嘲笑何飞,十五岁的少年阴柔得像个女孩子,而且怕黑到不敢一个人睡觉,何飞常常会抱着被子溜进他的房间,然后对着他可怜巴巴地说,哥,我要和你一起睡。

那个时候的何逐已经十八岁,很厌烦这个听话会讨爸妈欢喜的弟弟。原本以为这块牛皮糖甩不掉了,可是何飞喜欢上了阎小朵,听着她的歌会安然入睡的弟弟不再缠他,刚开始何逐还有些不适应。那个少年的心就这样在一天天变得疯狂,可他忽视了,直到弟弟死了,何逐才明白何飞追星到了偏执的程度。

跪在面前的阎小朵就像往常在他面前一样,谦卑、姿态低到没有尊严,看到这个样子的她何逐心里就会很烦,如果七八年前她是如今的模样,那么弟弟就不会死了。一切明白的太晚就没有了意义。

何逐发觉阎小朵的眸光有些异样,还未等反应过来他已被击倒在地,头一阵闷疼,身侧满是挑衅的味道。何逐晃了晃被打懵的头,尚未完全清醒却又挨了几拳,伴随着拳头是何逐很熟悉的声音,“我说过不要让我发现你的阴谋,原来果真是个图谋不轨之人。”

阎小朵从没想过顾诺一会赶来,他应该在日本才对。看着何逐被打,阎小朵跑上前挡在了何逐的前面,却不小心被顾诺一踢到腰,她原本的疼痛又加重了几分。

顾诺一终于停止了鲁莽的举动,“你快点儿起来!以前的事都过去了,没有人会一辈子活在回忆里。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你是傻瓜吗?!”

阎小朵忍着痛劝他,“都是我的错!诺一,这么多年了,总是要解决的。”

“阎小朵!和你没关系,是那个男孩缠着你才会发生这样的事!你怎么还不明白?难道公众人物就要一味地迁就吗?!”

阎小朵心里很不好受,她有苦说不出,“怎么……会没关系……怎么会……”

当年这件事顾诺一是知道的,只不过他从没想过那个少年的死会成为阎小朵卸不掉的枷锁。

顾诺一驾车赶往体育场时,却瞧见了错身而过的劳斯莱斯,他心里一念闪过便不知不觉跟了来,没想到阎小朵坐在车里。他跟着他们,看着何逐发了疯似地飙车,然后驶进密林。

何逐从地上坐起,他用手指抹去唇边的血迹,却是依旧邪魅地笑着,“顾诺一,你这个白痴,被阎小朵耍得团团转,真是可笑。”

顾诺一拉起阎小朵,把她护在身后,“有什么可笑的?我想你是嫉妒。”

听顾诺一这么说,何逐笑得更狂了,“嫉妒?我嫉妒什么?”

“还需要我说么?我的直觉没有错。”

何逐晃晃悠悠地站起,“阎小朵,想要得到我的原谅吗?那就让我打顾诺一五拳,以后我们江水不犯河水。”

阎小朵一怔,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她措手不及,“什……什么?”

她站在顾诺一的身后,听到他那丝轻蔑地笑,“终于还是忍不住想要教训我了,你和你弟弟一样,总是想要得到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说是报仇,其实是怨恨她没有爱上你吧?你连自己的心都看不清,还提什么报仇。”

何逐眉间的阴云越积越深,“你才可笑,把所有的男人都当做假想敌吗?”

阳光渐渐稀薄,只微微隐匿在了树梢上,顾诺一看了看手表,“五拳就五拳,你动作快点儿,我们还要赶回去开演唱会呢。”

顾诺一的态度令何逐很不堪,何逐走上前,不由分说一拳击打在顾诺一的头部,顾诺一闷声倒地。阎小朵的心跟着收紧,顾诺一是演员,怎么能伤到脸?她想上前阻止,可根本没有近身的机会。没等顾诺一站起,何逐便又一脚踢到了他的肋骨上,拳脚齐下,每一次的出击都是要害,何逐恨的人到底是谁?是她还是顾诺一,阎小朵已经分不清了。

一阵拳打脚踢之后,很久没有反抗的顾诺一终于翻身躲过了何逐的又一次袭击,他喘着气站起,脸颊上已显出隐隐的淤青,“说过了五拳,多打一下我都会还回去。”

何逐也累了,可他依旧虚眸望着面前的那两个人。顾诺一没有做停留便拉着阎小朵离开了墓地,“快走吧,再晚就来不及了。”

阎小朵失神落魄地跟在顾诺一的身后,不经意地回头张望,何逐就站在远处注视着她。高山之上何飞的墓依旧那么孤寂,他永远都长不大,永远都是那个怕黑的孩子。

直到周围恢复宁静,宁静到只有哨响般的风声,何逐的眸中才显出了少许疲倦。何逐的手机躺在不远处的地上响着,他拾起,是熟悉的号码,电话那边思绪混乱,颠三倒四的话每一次都一样,何逐耐心地听完才说道,“妈妈……何飞很忙,这一次恐怕又不能回去了,但是我会很快回家,还给妈妈带了礼物……”

顾诺一和阎小朵一路而下,在那处清水潭顾诺一缓了缓神便继续拉着阎小朵走,直到走出密林上了路虎。天色渐渐转暗,车内的电子表指向十七点三十分,阎小朵环抱着双肩一言不发,从余光中可以看到顾诺一有些肿胀微紫的唇角。

“这回你该相信了吧?”目光笃定的顾诺一静静地说,“我们打过两个赌,可你全输了。你离开我不幸福,我离开你也不幸福。一直以来,你都自信自己的聪明,可阎小朵,你是世界上最傻的人,把所有的一切都看着那么重,唯独看轻自己。”

阎小朵连一句道歉的话都说不出,她说得太多,以至于自己都觉得“对不起”这三个字很廉价。

“不管以后怎样,今天的演唱会一定要完美收场,不仅为了自己,也为了那些对你有期待的粉丝们。”

阎小朵的眼眶有些湿润,她深呼吸着,“今天见到你很意外。”

顾诺一微微一笑,用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我和你在一起从来没想过退路,所以,即使再困难,我还是想要试试,不要说什么做回普通朋友了,那种关系永远不适合我们。”

一个小时之后,车驶进了体育场,门外接应的工作人员看到阎小朵,脸上的凝重终于舒缓。虽然两个人有些凌乱,但他们也顾不得多问。穿戴一新的阎小朵站在通往舞台的通道上向外望去,两万人的体育场座无虚席,大家挥舞着手里的粉丝荧光棒和各式灯牌。正如小莲所说,今夜,这里是粉红的海洋。

导演已经开始暖场,观众席上不时爆出欢呼声,她的手心都是汗,脑子不时闪过在墓碑旁站立的何逐。她闭着眼睛摇摇头,这场演唱会她等了许久,为了何飞的那个心愿,更是为了自己,她要静下心来,她不能分心。

“小朵,喝点水镇定一下吧。”

工作人员递上一瓶矿泉水,阎小朵接过喝了几口,怪不得顾诺一喜欢喝冰水,真的有让人冷静下来的效果。她的肩头被轻拍了几下,阎小朵回过头,顾诺一用指腹替她擦去因匆忙上妆而晕染在下眼皮的睫毛膏,“好好表现,还是那首《甜蜜蜜》,我会和你一起唱的。”

阎小朵阴郁的心情微微添上了一抹明艳,有顾诺一的助阵她安定了不少。阎小朵把水递给了顾诺一,“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不会丢脸的。”

倒计时开始,全场的观众都在喊着秒数,可没有人知道就在几个小时前,到底发生了什么。当数到“1”时,沉寂的舞台燃起了烟火,伴着闪耀的灯光,万众瞩目的舞台中央,阎小朵像变魔术一般从四溅的火花中登场。

烈焰红唇,极致的烟熏妆,一年前的栗色中发已到了及胸的长度,阎小朵注视着台下,她只能看得见粉红的荧光棒。沸腾劲爆的音乐响起,她扶了扶唇边的麦,当唱出第一句歌词,现场就变成了狂欢的盛宴。

“小一,阎小朵真的成功了,你眼光不错,只不过我替你有些担心。”落夕和顾诺一站在角落里看着大屏幕上阎小朵的表演。顾诺一明白落夕的意思,娱乐圈不比其他的圈子,在这里待上一年,心境就会像工作了十年的老人,复杂的人际和丑陋的一切接踵而至,令人应接不暇,稍有不慎就会堕落其中。况且顾诺一和阎小朵都是正当红,感情对于他们来说就像是碰在手心的玻璃瓶,只要有一个人不小心,就会摔成碎片。

从这个角度去看阎小朵,她的周身被柔和的灯光包围,歌曲是热情狂野的,但顾诺一知道阎小朵眼底隐隐透出的悲凉,“落夕姐,我不想考虑太多,只是一步一步往前走,如果我们之间有了差距,走得略快的那个人就停一停脚步,你明白我的,从不想找太多的退路。”

落夕轻笑,“我相信你,只不过之前你和我说的决定真的要付诸实践吗?或许能够找到更好的办法也说不定。”

顾诺一摇摇头,“必须那么做,我也不会让她有退路。”

接连唱了三首歌,落夕轮换了阎小朵作为嘉宾上了台。阎小朵在后台紧张地换了装,顾诺一看着喘着气的阎小朵不由问道,“都唱了三首了怎么还会紧张。”

阎小朵的手还覆在胸口,“我刚才唱歌可能太用力了,现在嗓子有些紧,还火辣辣的。”

顾诺一叹了口气,“你也不是没经验的人,要唱一整场呢。”

阎小朵傻傻地笑了笑,“我知道,我知道。”

除去火辣性感的装束,她换了一袭羽毛曳地长裙,接下来是经典怀旧环节,她不仅会演唱以前的老歌,也会翻唱一些脍炙人口的流行歌,之后顾诺一便会和她一起演唱《甜蜜蜜》,现在的顾诺一不仅是宅女杀手,粉丝的年龄层也在渐渐扩展,他的出现势必为演唱会留下最亮丽的风景。

站在后台的听着落夕歌唱,阎小朵由衷感叹,自己和落夕的差距还是很远,那种不需要任何伴舞,即使清唱也极有气场的歌者,是阎小朵毕生的追求。

“笨笨,一会儿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不要拒绝我。”

顾诺一故作神秘,阎小朵对他会心一笑,“好的。”

又一次站在了那个舞台上,除去一切的灯光效果,只留了追光灯.她就站在追光灯下,不太大的区域,周身都是黑暗,她抬起头想要看看天上的星星,可惜站在最亮的地方却看不到天上的闪烁了。心里一酸,她不太舒服的喉中愈加哽咽,阎小朵沉了沉气环顾全场,“曾经有一位少年对我说,他死后会变成天上的星星,可是他却恐惧那样的黑夜,我要站在最闪亮的地方,他就不会害怕了。如今,他已经变成了璀璨的星光,而我也花了很多年才重新站在这里,这首迟到的歌送给他,也送给每一位怕黑的孩子。”

那一首《时光》虽然已经唱过很多遍,但是只有这一次阎小朵唱到心碎。她想起了何逐送给她的那一罐星星纸,在画室看到何飞的字时她才彻底觉悟,何逐要让她看的并不是他的心,而是何飞的心。可那颗单纯而又有些疯狂的心,她在七八年前就已经了然,只是藏在了记忆里,曾经她那么反感那么厌恶,但仅仅是她随口的一句话就改变了一个人的轨迹,生命之重,因为无法承受,所以无法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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阎小朵越唱越疲惫,嗓子火辣辣的疼,渐渐沙哑,她拼劲了全力才让声线与伴奏贴合,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能做的只有再多一秒的坚持。

一首《时光》终了,阎小朵的耳中嗡嗡作响,掌声像是轰鸣的飞机从耳边拂过。

台下的落夕和顾诺一也察觉到了异样,落夕焦急地看着有些站不稳的阎小朵,“她怎么了?刚才还好好的。”

阎小朵的双手攥着羽纱裙,可额上已经渗出了细小的汗珠,屏幕上的她一直低垂着头,导演在耳麦里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可是声音忽远忽近听不清楚。阎小朵攒足了力气终于扬起了头,她只展露出一个宽慰的笑容便轰然倒地,全场一下寂静了,没有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倒在地上的阎小朵眼前有些模糊,只见那个熟悉的身影向她跑来,她终于还是支撑不住闭上了眼帘。

顾诺一抱起阎小朵便向出口跑去,为防止意外而守候在体育场外的救护车,没想到第一个接待的病患竟然是阎小朵。现场顿时一片混乱,这是她的第一场演唱会,她想和那个心结做个了断,最终还是失败了。

此刻时钟指向二十二点十分,对于北京来说,夜生活才刚刚开始,每一个地方都在上演着不一样的故事。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离体育场不远的地方,夏风从车窗吹进来,撩拨着何逐栗色的发梢。助理站在车外接了一个电话,之后对他说,“演唱会出了事故,阎小朵晕倒了,现场有些混乱。”

何逐闭上眼眸没有说什么,许久之后才对助手吩咐着,“这里的一切交给你处理,房子尽早卖掉,画室……也卖了吧,留下的画烧掉。”他按了下电钮,车窗便缓缓升起,密闭的空间隔绝了外界。

司机试探地问他,“可以走了吗?再晚就要误机了。”

何逐口中轻喃,“走吧……走吧。”

劳斯莱斯掉了个头,便向机场高速驶去,何逐痴痴地坐着,抽动嘴角便会微微的痛。他用手机发了最后一条短信,随即顺着车窗把手机扔了出去。所有的一切,开始的、没开始都已经结束了。他离开的背影终究不够洒脱,心头没有一丝快感,留下的只有空落落。 美国,他已经很久没有回去,这一次看来不会再离开了,因为这里已没有什么好留恋的了,不论是怨恨,还是挂念。

阎小朵恢复神智不过是半个小时后的事,可她却一直在私人医院疗养。自从那日后,她的嗓子就彻底哑了,含含糊糊地说话也不清楚,索性到后来便也不再开口。她所在的病房向阳,晨光从早上五点半就从窗子照进来,直到下午六点才渐渐暗淡,她大半的时间只是呆呆地看着窗外,可窗外只有大片的枫树,看得久了心口便会憋闷。

顾诺一按时来看她,带了她爱吃的东西,他接回了瓜妞,偶尔也会偷偷带瓜妞来给阎小朵解闷,可阎小朵就是不开口。顾诺一劝了她很久都没有成效,不免有些心急,“你还是要试着张口说话才行,这样才能好得快。”

他劝她的时候,阎小朵只会微笑着以作回应,手机放在枕边,但是处于关机状态。她清醒后便收到一条短信,是何逐发来的,每一字每一句都烙在她的心上:人生最大的惩罚并不是死亡,而是从云端坠落尘埃的大起大落,阎小朵,我不能让你轻易的兑现和何飞的诺言,那样你很快便会遗忘,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把他永记在心。

经过调查,之前工作人员给她的那瓶矿泉水里加了东西,事发后,那名工作人员就消失不见了,顾诺一想要报案,但被阎小朵拦了下来。

原来这就是何逐所谓的惊喜,何飞是十五岁离世的,阎小朵签了十五次名,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为了祭奠。现在想想和何逐的相识,不管阎小朵在哪儿,他都可以轻易找到,他无时无刻不在监视她,只不过是她自己不愿深想,尤其在看到那些表达心意的东西之后。何逐不会放过她的,她毁灭了一个家,这样的罪孽,五个拳头怎么能抵消?

阎小朵从知道何逐身份的那一刻,心里便只剩下了一丝茫然,甚至于连震惊和愤怒都没有,他那样肆意接近,她当真以为又是个狂热的粉丝,那样令众人倾倒的容颜,稍稍眯起长眸便慑了人心,他心机够深,不惜在娱乐圈投资,把她揽入麾下。他说过的每一句话都不是玩笑,他说讨厌看到她幸福,他说要让她站在巅峰来恨他。

何逐说得对,对一个人最大的惩罚不是死亡,而是从云端坠落尘埃的大起大落,可能经历过太多的悲喜,再次从那个耀眼的位置坠落,除了平静已没有再多的情感,她时常想,如果何逐知道她此时的心境,会不会很失望。

阿华也会经常带着小莲来,阎小朵多半只是摆摆手,然后轰他回去,因为阿华要背着炸弹到美国收拾何逐的言论令她心烦意乱。医生说她的嗓子会好起来,但以后能不能唱歌就说不准了。

她机械地配合治疗,其实内心已有些抵触。当不开口说话时,听觉总会比往常灵敏的多,还隔得很远她便听到了门外走廊里的回声,这脚步声有些生疏,并不是惯常来探望她的人。门吱呀一声开了,是Vivi。

阎小朵平静的心被搅起了一丝波澜,她不由地挺直了单薄的腰板,可手中的抱枕已被抓的一团褶皱。

Vivi摘掉墨镜,得体的套装穿在身上,少了些时尚多了几分岁月的沉淀,Vivi不比那几年,眼角的皱纹深了些,她显年纪不过是最近的事。她们因为顾诺一而联系在一起,阎小朵曾以为她们会相处融洽,但是现在看来默然才是最好的相处方式。

Vivi也不去询问她的病情,也明白因为那次的事件后,她们已无话可说。她缓缓走到窗边,若兰把包装精美的水果花篮放在桌几上便在门外等着。阎小朵只要微微侧眸就可以看到“早日康复”的祝福卡。

Vivi还是开了口,一如既往的不卑不亢,“我知道出现在这里不合适,但我欠你一个解释,这个时候来存了些私心,你嗓子病着,不至于对我恶语相向。”她的气场一向很足,是阎小朵这个年纪的女孩子所没有的,短暂的沉默之后,Vivi的眸光终于黯淡下来,“我是个失败的母亲,一直沉浸在自己糟糕的感情里不能自拔,直到小宝长大成人渐渐疏离我才明白过来。以前年轻气盛,喜欢赌气,感情上不理智,做了许多疯狂的事,这个圈子只有表面的风光,其实长久平淡的生活比那些虚华要来的真切。”

Vivi说得很慢,像是在回忆又像是在整理思绪。阎小朵只是静静地听,她不经意抬头,却瞧见了Vivi长睫下的闪烁。Vivi舒了一口气继续说着,“虽然和现在的老公结了婚,但他有孩子,我想融进那个家庭很难。我只想得到小宝的原谅,我只想找回最简单却属于我自己的幸福。小宝说,他想要的只有温暖,可他说这个是我给不了的。”

阎小朵第一次看到这个女人示弱,在媒体前的Vivi无论何时都是高姿态,怎肯让人瞧了笑话。她做不到去安慰Vivi,只是递上一张纸巾,可Vivi摇了摇头并没有接。

“我那样做真的不是为了两亿的遗产,有些东西钱再多也买不来,你说我自私也好,说我卑鄙也好,作为一个母亲,我不觉得自己有错,我只想让儿子喜欢的人永远待在他的身边……因为你是唯一能带给他温暖的人……还有……我不希望看到你们重蹈我和顾西梁的覆辙。”

阎小朵明显感到Vivi在说出顾西梁的那一刻,声音有些哽咽。当年满城风雨的主角,如今已有一人成灰而散,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的过往,就这样淹没在了时光里。Vivi深吸了一口气,复又戴好了墨镜,“我要走了,你好好休养。”

阎小朵动了动唇,沙哑的叫住了已走到门边的Vivi,“Vivi姐,我从来……都没有恨过你……是你……让我知道了……他有……多……爱我。”

Vivi顿了顿身子还是出了门,高跟鞋在走廊里发出隐隐的响声。那个丝绒的礼盒捧在手心,阎小朵的眼睛有些湿润。他到底有多缺温暖?她给他的只有一点点,可他的回应却是那般灼热。

阎小朵休养的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的事,例如顾诺一所在的公司被飞天娱乐并购了,例如薇安与某位富二代的绯闻,例如公司对她的又一次暂停工作。再次被雪藏是意料之中的事,演唱会最后全靠嘉宾撑场,但中途退场的粉丝占了三分之二,要求退票的人太多,公司和合作方赔了钱,自然不会姑息她。

休养所的日子总是过得很慢,顾诺一照例在下午三点她睡醒后出现在床边。阎小朵慵懒地睁开眼帘便可以看到他唇边浅浅的梨涡。见她醒了,顾诺一却打了个电话,“您现在过来吧。”

他仅是摸摸她的头,然后递上一个梨,“这个对嗓子好,多吃点儿。”阎小朵吃了一口便递给顾诺一,他摇摇头,“还是你自己吃吧,恋人之间是不能吃一个梨的。”

她这才反应过来“分离”的说法,原来顾诺一也会迷信这些东西。

“过两天出院回家吧,还是家里住着舒服。我想跟你谈谈阿华的事,你现在工作不定,他一个男人需要养家,我想着借给他几十万回县城做点儿小生意,过两年孩子长大了,他也不用这么浑浑噩噩。”

阎小朵虽然不怎么说话,但她心里有数,顾诺一爱屋及乌,以前那么讨厌阿华,现在竟然也能接受了。只过了十几分钟,便有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士出现在了病房里,男士戴着金丝边的眼镜,看上去严谨又一丝不苟,顾诺一叫他乔律师。

乔律师看了看阎小朵,有些语重心长地对顾诺一说,“你真的打算这么做?你爸爸之前跟我多次提起,一定要处理好给你的这份。”

阎小朵不安地瞄着顾诺一,可顾诺一却很平静,“乔叔叔,是我自愿放弃的,他们顾家人口众多,这两亿还是留给他们吧。”

乔律师有些惋惜,但还是从公文包里拿出了一份文件,“这是拟好的声明,你看一下,没问题就签字吧。”

顾诺一没有看,提笔在末尾签上了自己的名字,乔律师看着这份声明,不免叹了一口气,“你们父子缘薄啊,虽然这些年很少来往,但顾西梁总是念叨你,其他的子女为了遗产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了,只有你不要。”

乔律师走了,顾诺一对着痴痴傻傻的阎小朵说,“你看见了?我为你放弃了遗产和股份,阎小朵,你欠我两个亿,记住了,你没有退路,只能和我在一起。”

她欠他的,一直都欠,欠他的钱,欠给他的温暖。阎小朵的眼睛有些模糊,她拉过顾诺一的手,然后与他十指相扣,“知……道……了。”

她口齿不清,但顾诺一不在乎,他要的只是这句话,顾诺一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戒指套在了阎小朵的食指上,“这戒指送了三次才到你手里,我也不向你求婚了,早就该嫁给我的。”

“三次……”她口中喃喃,可顾诺一却执意不肯说了。她哪里知道,在一年多前何逐捣乱的那个夜晚,他就已经买好了戒指,可是气氛却变得令人心寒。第二次是在她的演唱会上,顾诺一准备在唱完《甜蜜蜜》就向她求婚,可惜她晕倒了。第三次,顾诺一不允许自己再有失误,即使不浪漫。

第二天一早,顾诺一就派小雅送来了能收集到的所有报纸,阎小朵一页一页地翻看,娱乐刊的头版头条便是“顾诺一为阎小朵放弃顾家遗产,两人婚期将近”。他果然把她逼上了绝路,她无法再回头,只能和他这样走下去。

又住了一个星期,顾诺一便把阎小朵接回了别墅,瓜妞早就站在门边守候着,阎小朵一进门瓜妞便给了她最大的热情。阎小朵以为自己不会再回到这个这里,可她的拖鞋,她的睡衣、她的一切物品都安放在原位,好似从未离开。

别墅打扫得很干净,阎小朵从一楼沿着扶梯慢慢走上。外面的风景真好,别墅前有一条紫藤花廊,紫色的碎花不时飞散而下。她走进了主卧,原来打不开的衣柜又能打开了,她白色的连衣裙和他白色的衬衫紧紧贴在一起,她用手捧起闻了闻,有她熟悉的皂香味。恍惚间,那个许久不见的拥抱已经把她裹住。

他的拥抱总是这么让人心安,阎小朵闭上的眼睛不敢睁开,她怕下一秒身后的人消失不见。顾诺一的下巴抵在她的脖颈间,有点儿痒,有点儿疼。他的吻轻轻落在她的面颊上,那是久违的感觉,阎小朵的脑中一片空白,下一秒她便倒在了床上。他极力压制着心头的焦躁,沉重的呼吸与轻缓的动作有些不协调。没有过多的交流,阎小朵只是静静地接受他唇间的微暖、胸膛的炙热,以及无休无止的缠绵。阳光穿过好看的透光帘映在他们的身上,幻出绮丽的色彩。

直到顾诺一用指腹抹去她眼角渗出的泪滴,阎小朵才发觉自己哭了,天色早已暗下,她不由地向被子里缩了缩。其实并不冷,只是想换一个更加安全的角度,可是最后还是躲进了他的怀里。

他们不说话也不睡觉,只是这样相拥着看着月光满满洒进。阎小朵轻咳了两声,然后费力地问他,“饿吗……我去做饭……”

顾诺一握住她想要撩开被子的手,“你还病着,我来。”

说话间,顾诺一已经起身穿上睡衣出去了,阎小朵知道自己的病,其实没有什么大碍,只是嗓子不舒服,想像正常人一样的开口说话再过些时日即可,只不过唱歌就成了奢望。阎小朵可不放心顾诺一会下厨,也披了衣到了厨房。顾诺一系着围裙在下龙须面,十分钟的时间便做好了。清汤的龙须面,有绿菜有西红柿,还有一个荷包蛋。

阎小朵尝了一口,味道还不错,本不指望他能做出什么花样,不过是果腹罢了,顾诺一边吃边说,“虽然喜欢吃汤心的荷包蛋,但是做起来好难,还是老了。”阎小朵轻笑着吃掉了有些失败的荷包蛋。

“笨笨,我们先把结婚证领了吧,然后找个时间把婚宴办了。”

他说得很简单,一切顺其自然,她也没有拒绝的理由,可阎小朵心里总觉得有些东西还没放下,细细想想也没觉得遗失什么。

顾诺一去拍片了,别墅又剩下了瓜妞和她两个。阎小朵接到了若兰的电话让她去公司一趟。自从何逐撤股之后,Vivi便又重新回到了管理层,据说何逐的股份她买走了一半左右。

阎小朵开着路虎来到飞天娱乐,不过前后半个月的时间,公司里又签了很多新艺人,他们不过十七八岁,满脸的欣喜与好奇,吵闹着从她身边经过。阎小朵走进Vivi的办公室,Vivi正伏案写着什么东西,见她来了也没有什么寒暄,只是让若兰去取些东西。

若兰拿来的是阎小朵的演艺合同。还未等阎小朵反应过来,那合同已经在眼前变成了碎片,Vivi竟然撕掉了,阎小朵只是怔怔看着,哑口无言。

“演唱会出现问题,本想着重新举办来弥补损失,可是你嗓子成了这样,所以高层已经放弃了,决定暂时搁置对你的培养。所幸我在公司还能说上几句话,还是放你走吧。”

雪藏有很多种说法,暂停工作、稍作休养、需要学习,都很委婉,但艺人明白这些词背后的含义。她的合同期限还有四年多,在这期间,她不能擅自参加任何的活动,如同关在笼中的鸟,想飞也飞不了。这样不是更好吗?没有事业守在顾诺一身边一辈子,可Vivi竟然给了她自由。

Vivi把碎屑丢进了纸篓里,“小宝总说我自私,我这一次就是要告诉他,因为在乎他,我能做的都做了。”

阎小朵只缓缓说了句“谢谢”,然后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在门边她还是被若兰拦住了,“小朵,找个机会替小一和Vivi说和说和吧,毕竟母子,Vivi这两年过得也不容易。”

阎小朵故意装作没听到,她穿过长廊,站在飞天娱乐的迎宾前台,一侧眸就看见了那条耀眼的星光大道。大道的尽头,她的巨幅肖像安静地散着莹莹的光泽。因为这幅画,她才重新回到公众视线,可现在看来是多么的没有意义。阎小朵其实明白,Vivi自信于她难于再次崛起,其实有没有合约都不重要了。

她踏出了飞天娱乐的大门,心下没有半分波澜起伏,就这样,真的自由了。

时间还早,她却没有什么事可做。她开着车在街上闲逛,这个时候有点堵车,自己夹在长龙中移不开步子。阎小朵刚开始并不着急,但等的时间长了也有些不耐烦,在下一个路口转弯的时候,不小心和前面的车追尾了。阎小朵没处理过这样的事,便叫来了阿华,她把钥匙交给阿华之后便离开了。

她戴了帽子墨镜在街上闲走,这一带胡同比较多,随意地穿行其间,都是陌生人,没有人知道她的悲喜,也没有人关注她。在某个尽头不经意地走出之后,她不愿看到的建筑却出现在了眼前。这条胡同竟然通向了那个三层高的小楼。她一共来过这里三次,第一次落荒而逃,第二次差点儿从三层一跃而下,第三次,看到了那个男人冰冷幽怨的眸光。

枫树道依旧冷冷清清。她穿过绿荫道,才发现那扇陈旧的双开木门虚掩着。透过窗子能看到里面有人在做清洁。阎小朵推门而入径直上了三楼,忙碌的清洁工并没有理会她,那间安静的画室里,所有的画作凌乱地堆在地上,她捡起踩在脚下的一张白纸,弹去印在上面的脚印,她随意地问着清洁工才知道,这幢小楼卖给了一所私人艺术学校,做完清洁后就要装修了。

“那这些画……怎么办?”满屋的乌烟瘴气,阎小朵本来就不舒服的嗓子更加难受了。

“没人要不就是一堆废纸吗?扫出去扔了就是了。”

清洁工无所谓的回答令她的心揪了一下,她不顾漫天扬的灰尘蹲下身子,在那堆废纸里翻找着,这些画作上都留有何飞的名字。

阎小朵,我不能让你轻易地兑现和何飞的诺言,那样你很快便会遗忘,只有这样做,你才能把他永记在心。

何逐发给她的短信一直在脑海里翻滚,在何逐的眼里,自己就是那个虚荣势利的女人,可他不知道,何飞早就成了烙印,烙在她最脆弱的地方,成为永远都不敢触动的伤。

阎小朵手指一松,手上那一叠画就轻飘飘地落入了灰尘里,手心仅剩下一张的时候,她却发现了上面用铅笔写下的一句话。

手机在身上震动响着,她接起电话,顾诺一在那边说,“笨笨,晚上我就到家了。”

阎小朵松了手,最后一张画也掉在了地上,“好。”

并没有等到很晚顾诺一就回到了家,阎小朵做了很丰盛的饭菜。他们面对面的坐着,阎小朵边吃饭边问他,“回来……有事?”

“没什么事,只是不放心你,笨笨,下次回来我们就去登记结婚吧。”

阎小朵“嗯”了一声算作回应。第二天一早,阎小朵就把顾诺一送上了飞机。看着他走进Vip候机室,她却是站在原地怔了许久。

失神间手机响了,看着来电显示是个陌生号码,阎小朵本没有接陌生电话的习惯,可电话是顾诺一新买送给她的,触摸屏她还不熟悉,一不小心手指就划过了“接听”。电话就这样接通了,令她没想到的是,来电的竟然是何逐的助理。

“您好,打扰了,您那里是不是有一条米菲项链?何先生让我取回。”

阎小朵一怔,“哦,好的。”

何逐的助理就在别墅区外等候,阎小朵把米菲项链装进了自己亲手做的盒子里,交给了助理,她和他之间,除了仇恨不知还剩下些什么。

“阎小姐有什么要转告何先生的话吗?”

阎小朵摇摇头,助理微笑着上了车,看着快要关阖的车门,她还是说了一句,“请转告何先生,谢谢他的宽恕。”

就这样,和何逐有关的一切都消失了,可在阎小朵的记忆里,只有那个在胡同里等候她多时的俊俏男子,以及他渲着阳光的栗色发梢。

阎小朵回到别墅不停地做清洁,她只要一闲下来就会胡思乱想,抱着瓜妞在天台上呆坐,一直上了夜幕她还坐在那里,天上的星星并不多,但每一颗都很闪耀。一切都结束了,恩怨、事业都结束了,可她却还是放不下。

深思熟虑了一个晚上,阎小朵拨通了演唱会后联系过的一个号码,“团长,我决定了,跟你们走。”

阎小朵知道,这样做会伤害顾诺一,但何逐的诅咒在生效,不管是何飞还是顾诺一,她都做不到坦然,不做些什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下去,阎小朵想,她迟早是要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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