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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频《一朵时光轻流年》精彩内容不容错过第6章阅读

2021-03-15 02:39:45 作者:若善溪
  • 一朵时光轻流年 一朵时光轻流年

    原本是童星的阎小朵,在十八岁以后竟然从白天鹅变回了丑小鸭,可爱喜人的模样最终被时间消磨成一张柿饼脸。不过生活还是愈加的不幸,她高考失利,本就不爱学习的她混迹在各个剧组跑龙套,套近乎,做一切还和原来沾边的事,她有一颗清傲的心,源于幼时的骄傲。在狼狈中,竟然偶遇了曾与他幼年一起主持电台的童星顾诺一,顾诺一亦如既往的干净帅气,还有不变得人气。阎小朵为了再次重回荧屏,便不断的靠近顾诺一。在此间,阎小朵认识了旅居画家。缘分从那张很丑的肖像画开始,但何逐的身份却又令她迷惑不已。通过何逐的帮助,阎小朵重回娱乐圈,却因为一系列事件被雪藏,而这些事情的始作俑者却是顾诺一的母亲,阎小朵陷入了事业和情感两难的境地。何逐再次帮忙,阎小朵有了开演唱会的机会,可在演唱会的舞台上,她却失声了。这原来是何逐的报复。阎小朵对自己这些年所走的路进行了反省,发现自己并不适合在娱乐圈生存,便退居幕后,生活恢复平静。何逐离开中国,顾诺一找到隐居的阎小朵,平和之中,两人牵手。

    若善溪 状态:已完结 类型: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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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时光轻流年》 章节介绍

《一朵时光轻流年》中人物“阎小朵顾诺一”被刻画的很突出,从个性到形象都很不错,是值得被称赞的角色,再者若善溪的文笔也很优秀,下面是小说第6章内容:直到艺术展结束阎小朵还是恍恍惚惚,期间她没有和何逐说过一句话,她搀着阿华的胳膊走出会展中心时,......

《一朵时光轻流年》 若即若离,不休痴缠 在线试读

直到艺术展结束阎小朵还是恍恍惚惚,期间她没有和何逐说过一句话,她搀着阿华的胳膊走出会展中心时,无数的记者围了上来,阎小朵也不知道他们问了什么问题,总之她没回答。有阿华抵挡,阎小朵艰难地上了那辆租来的奔驰车,良好的隔音阻挡了外界的纷纷扰扰,只有娱记们隐隐的敲窗声。她叹了一口气,再抬起头时四下里极静,车窗外已经空无一人,她向人群密集处看去,这一次,心念成灰。

远远的那两个人,不论是身高还是相貌看上去都很相配。顾诺一牵着薇安走出展厅,然后漠然地从阎小朵的车旁掠过。阎小朵看得一清二楚,他们十指相扣甜蜜无间。顾诺一好似向车里看了一眼,但眸光并没有停留,他们上了那辆阎小朵熟悉的跑车,轰鸣的引擎中,顾诺一载着薇安离去,撇下了收获颇丰的娱记。

在阎小朵的木然中,租来的奔驰车也驶离了这个嘈杂的地方。看到了高姿态的顾诺一和薇安,阿华有些愤愤难平,“顾诺一这是做什么啊?为了扶持新人也不能不顾你的感受吧?有他这样做男朋友的吗?”

疲惫不堪的阎小朵斜倚在靠背上,长发遮去了她大半的脸庞,“别说了,我们……分手了,或许……从来都没有开始过。”

阿华一时语噎,顷刻破口大骂,听着那些脏话指向顾诺一,阎小朵的眼泪掉了下来,“阿华别骂他,都是我的错……我的错。”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阿华闭了嘴,他搂着阎小朵,“阎亲妈,等你出了名会有很多的男人爱你,到时候让他追悔莫及!”

阎小朵哭累了,她安静地看着车窗外的霓虹,不管以后有多少人出现在自己的人生,他的位置永远无法取代,因为那是她从最初就喜欢的人……

会展门口的车一辆一辆开走,展厅又恢复了以往的宁静,画作被小心翼翼地卸下装箱,这一次的画展终于结束。站在阴暗处的何逐看着《涅槃》抬上车被送往飞天娱乐的总部,嘴角却是不经意的勾起。这么好的亮相机会,她会不负众望地崛起吧?之前自己的犹豫与踌躇都是要摒弃的,重新调整后的计划会令结局更加畅快淋漓。

“何总,这样的大手笔是要重点培植阎小朵了?”

身后是Vivi的声音,何逐望着已半空的展厅说,“当然了,她为了能签约做出这么大的努力,总要给个机会试试,希望阎小朵能快点儿替公司赚钱。”

Vivi和何逐打了个招呼便离开了,她在车上寻思良久却还是不踏实,“若兰,把手机拿来。”

她接通了电话,那一端是顾诺一清冷的声音,“若兰姐有什么事?”

“是我,知道你不会接我的电话,所以借用了若兰的手机。”接听电话的人沉默不言,所幸Vivi并不在意,“小宝,你对阎小朵怎么看?”

“她和我无关。”

没有再说一句多余的电话就挂断了。Vivi看着手机显示屏上的数字,结束通话时间00:10秒。Vivi叹了一口气,她了解自己的儿子,越是想要逃避却越在乎。

顾诺一漫不经心地开着车,车内隐隐散着香水味,他顺手打了把方向盘,车便停在了路边,“下车。”

还沉浸在喜悦中的薇安愣住了,“顾前辈,是不是我惹你生气了?我改还不行吗?”

“安安,因为顾及公司才与你逢场作戏,不要太当真,另外我很讨厌香水味。”

薇安的表情很不自然,她尴尬地笑了笑然后下了车,“给你添麻烦了,以后再也不喷香水了,放心吧我可以自己回公寓的……”

话还没说完跑车便消失在了眼前,薇安瞧着车屁股却是嘟起了嘴,那个荧幕前优质萌系少男为什么会如此冷冰冰,如果能像方才一直牵着手该有多好。薇安紧了紧外衣,委屈地让助理来接她。她才不要坐地铁,穿得这么耀眼一定会像猩猩一样被围观。

第二天一早阎小朵便和阿华来到了飞天娱乐,那一厚沓子的合同条款巨细,可阎小朵并没有认真去看。对于这难得的机会,就算飞天娱乐有霸王条款她也没什么可挑剔的。阎小朵郑重地签下名字按好手印,她原以为会很高兴,可看着手指上的红色印记,心里却泛不起半分涟漪。

一式两份的合同,一份留在公司一份由阎小朵保留,Vivi喝了一口咖啡说,“虽然签了约,但以后还要看你自己的努力。”

或许是因为Vivi变成自己上司的缘故,阎小朵和她有了一丝疏离感,“您放心,我不会让公司失望的。”

“还有,签约期间不要谈恋爱,虽然合同上没有要求,但我希望你以事业为重。”

从Vivi的办公室里退出来,阎小朵舒了一口气,大公司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是小心翼翼的。

根据公司的策划,阎小朵将以“火辣性感女神”的形象重出江湖,所以从服装到发型都做了颠覆性的改造。栗色中发取代了及胸的黑色长发,十厘米的高跟鞋及低胸的紧身短裙成为了往后的必备物品。

穿戴一新的阎小朵站在镜子前,不自在地向上拉了拉衣领,半个胸都露在外面,令她很没有安全感,但这样暴露狂的造型要跟随着她很久,想甩也甩不掉。造型师见她这样的举动不免有些吃惊,“你的三点照都满天飞了,露这么一点儿算什么。”

阎小朵哑然,虽然事情并不是大家想的那样,可解释已经没有了意义。阿华拍了拍她的肩膀,“真的很漂亮,咱要自信,要自信!”阎小朵莞尔一笑,是啊,除了自信和努力,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公司有一条星光大道,那是一条布满繁星的长廊,长廊上挂满了艺人的巨幅照片,她走在其中看着那些耳熟能详的明星,他们或冷酷或妩媚,又有多少人是原本的自我?一路走来却在有些昏暗的尽头看到了那副《涅槃》,画作在幽深的一角绽放着异乎寻常的光芒。

阎小朵看着,心里却暗暗地说,很快,我就会站在最亮的地方,你会看见我的吧?

“小朵,何总的电话。”

思绪就这样被打断,阎小朵接过阿华递来的手机,电话里何逐简短迅速地发布了指令,“我在公司楼下,有晚宴,缺个女伴。”

阎小朵没有换衣服,披了外衣便下了楼。外面真的很冷,穿及臀短裙的她瑟瑟发抖,钻到何逐那辆劳斯莱斯里,才有了一丝温暖的感觉。何逐侧头看她,“这个造型不错,过两天公司会介绍几个音乐人给你认识,先发单曲试试水。”话只说到一半,何逐的注意力便被阎小朵雪白的脖颈吸引了,“米菲项链呢?”

阎小朵摸着自己的脖颈,光滑的脖子上却是空无一物,遭了,她很久都没有见过那串米菲项链。

何逐见她如此神态,眉间多了一丝阴云,“不会是丢了吧?”

阎小朵很怕何逐,因为她无法揣测这个男人下一步的举动,想到此不免有些紧张,“怎……怎么会丢,可能落在了顾诺一的家里。”

“那现在就去他家取。”

劳斯莱斯掉头向顾诺一家驶去,阎小朵头皮发麻,事情怎么变得这么棘手,“何总,能不能改天再去,我和他的关系有些尴尬。”

“不行,必须现在。”

没有任何通融的余地,劳斯莱斯很快停在了顾诺一家的楼下。她搓着手掌仰望着那扇窗户。

何逐瞟了一眼手腕上的江诗丹顿,“给你十分钟的时间,快去快回。”

凛冽的寒风一阵一阵地吹来,阎小朵不停地跺着脚用以驱赶严寒,“何总,改天好吗?我会让助理来取……”

“如果今天我见不到那串米菲项链,那么发单曲的事情就泡汤了。”

他的话已经说到这个地步,阎小朵知道别无选择。她硬着头皮上了楼,电梯直达二十层,熟悉的门牌前站定,隐隐能听到屋内瓜妞的叫声,阎小朵忐忑地按着门铃,可并没有人应答,只是瓜妞的叫声更加真切了。阎小朵想顾诺一应该不在家,她从包里翻出那枚钥匙,顾诺一那样的性子一定会换锁的,但还是试一试才好。

钥匙插入锁孔的一刹,阎小朵松了一口气,顾诺一并没有换锁。她悄悄地来然后悄悄地走,这样最好。阎小朵开了门,瓜妞站在门边仰头望着她叫,它的叫声有些瘆人,阎小朵笑着俯下身子揪了揪它的耳朵,“乖,我来拿个东西就走。”

阎小朵记得项链放在客卧的花盆下面,那个实心的米菲值钱到可以救急,所以藏起来还是有必要的。她费力地搬开那盆两米多高的龙骨花,纯金的米菲就躺在花盆下面。阎小朵捡起吹了吹覆在上面的灰,随后戴好。瓜妞一直跟在她身后聒噪地叫着,阎小朵嘘了一声,“小点儿声,你爸爸知道你不乖会生气的。”

她紧了紧外套便向门外走去,没想到瓜妞却从身后猛地扑了上来,尖锐的爪子划破长筒袜嵌在了肉里,阎小朵皱了皱眉,脚背上便渗出了丝丝血迹。瓜妞疯了似的飞奔到主卧门口,用它的小脑袋猛烈地撞着门,砰砰的响声令人心惊肉跳。

她不解地推开主卧的门,看到眼前的一幕,也无法镇定了。

顾诺一倾身倒在两米宽的大床上呻吟着,褶皱的床单昭示着他已经挣扎了很久,阎小朵走近了才发现他额上的汗珠浸湿了枕头。阎小朵慌了神,她脱掉鞋子爬上床,“诺一,你的偏头痛又犯了?!”

阎小朵没有得到回应,她知道此刻的顾诺一很痛苦。上一次顾诺一犯病,阎小朵就在网上查过资料,偏头痛的患者每年都会犯几次病,静养和有条理的生活有助于缓解病症,顾诺一的作息时间很不规律,所以病症也越来越严重。

阎小朵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用小手不停地按摩,“现在好点儿了吗?诺一,你说句话好不好?”

原本还很痛苦的顾诺一渐渐安静下来,他就枕在她的腿上一言不发,阎小朵很恐惧,“你……你睡着了吗?”

他的唇色如纸眼眶深陷。遭了!他哪里是睡着了,明明就是晕了过去!

阎小朵不知如何是好,包里的手机又响个不停,阎小朵哆哆嗦嗦地接起手机,电话里的何逐有些不耐烦,“十分钟了,怎么还不下来。”

“何总!顾诺一……他晕倒了,求你帮我救救他好不好……”

浓浓的来苏水味总让人没缘由的紧张,打了点滴的顾诺一眉头渐渐舒展,但还是没有苏醒过来,阎小朵摸了摸他的脸颊,还是冰冰凉凉。失神间,病房门被Vivi推开,阎小朵见了忙从椅上站起。

Vivi询问了护士小姐才安下心来,她拉过阎小朵的手说,“谢谢打电话给我,你不是有宴会要参加吗?快点儿去吧,这里有我放心。”

阎小朵退出了病房,那辆劳斯莱斯就停在医院门口,阎小朵还未拉开车门,何逐便放下了车窗。她就站在车门边看着车里的何逐,温和的车灯映着他的侧脸,细长的眉眼配了那张薄唇。何逐的美如洒满月光的井水,透彻不见底,阎小朵忽然有些恍惚,这样的眉目好熟悉,从第一眼见到就觉得熟悉。

涌过一阵风,阎小朵打了个哆嗦,“何总,我们走吧。”

何逐挑眉,“就你这个样子不怕给我丢脸吗?”

阎小朵的长筒袜已经破到惨不忍睹,还有猫挠破的血痕,脸上的妆容也不够整洁,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何逐讨厌看到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的模样,“上车吧。”

他们并没有去参加什么晚宴,阎小朵虽然觉得很遗憾,但一切还是要听何逐的安排。劳斯莱斯停在了阎小朵家的楼下,司机下了车在不远的地方等着,车上只剩下了何逐和阎小朵。

“真是抱歉,没有帮到你反而添了麻烦。”

本想着寒暄两句便可离开,可何逐没有搭话。阎小朵有些尴尬,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短暂的沉默之后,阎小朵的面前忽然递来一张她的照片,是在飞天做完造型拍的,狂野的眼神加上性感的红唇,很勾人心魄。

“签约后的第一次签名必须属于我。”

果然,何逐下一步会做什么她永远猜不透,她摆弄着包上的串珠,“你不是很讨厌我吗,为什么还要签名?”

“不喜欢也要,省的以后出了名就看不起我了。”

阎小朵接过了照片嘟囔了一句,“我哪敢……”

签完名的阎小朵头也不回地下了车,何逐看着她单薄的背身幽幽地说,“阎小朵,顾诺一在你心里好像很重要。”

阎小朵停下了匆匆的脚步,她紧了紧外衣,“何总你好八卦。”

“看来你是默认了?”

何逐没有等来他想知道的答案,阎小朵进了楼门司机也上了车,看着阎小朵楼上的灯亮了,劳斯莱斯才掉头离去。昏暗的车内何逐用纤长的手指拈起那张照片,签名和以往的一样,是繁复的艺术字。原本以为她只在乎自己,看来他也有猜错的时候。

回到家的阎小朵换去了那身暴露的服装,也洗掉了脸上的浓妆,她站在镜子旁看了许久,虽然是自己的脸,但还是那么陌生。早早地上了床睡觉,可想着顾诺一的样子就无法安眠,她忐忑地拨通了Vivi的电话,“Vivi姐,诺一现在好点儿了吗?”

“已经醒了,谢谢你惦记着,早点儿休息吧,明天还要工作。”

阎小朵这才安了心,如果今天不是要取那串米菲项链,顾诺一该怎么办?会不会一直晕在床上没有人理会……

顾诺一在病房躺了整整一天才清醒过来,看着点滴心里就烦躁,他想要拔掉针头,Vivi忙阻拦着他,“总得输完这瓶再走吧?”

“我现在就要回去。”

“小朵刚才还打了电话,你这样她会担心的。”

顾诺一原本盲目的举动骤止,他重新躺好,头两侧还是会隐隐作痛,这是每次犯病后都不可避免的延缓性遗症。模糊的记忆里好像是阎小朵帮他按摩,只不过剧烈的震荡与痛感已让他丧失了清醒。Vivi见他不再轻举妄动才长舒了一口气,“我让小雅帮你请假了,多休息几天再开工吧。”

原本平静下来的顾诺一又狂躁起来,“你怎么又来安排我的生活?我就是累死了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他们的对话存在着难以消除的疏离,Vivi心里有些酸,“妈妈看到你这样会心疼。”

顾诺一鼻间哼出几声笑,“如果你心疼我,当初为什么不顾我的感受在媒体上哭诉?知道吗,顾西梁的葬礼上我受尽了白眼。”

听到顾诺一说这些,Vivi眼眶红了,“妈妈知道错了,我在弥补,我想尽一切办法弥补,只希望你能重新接受妈妈。”

“弥补?你要怎么弥补?”在顾诺一看来,Vivi的眼泪最不值钱。

“温暖,我会给你想要的温暖。”

话音未落薇安和小雅便破门而入,也适时地终止了这场尴尬的对话。Vivi对着小雅笑了笑,然后拎着自己的包仓皇而逃,医院的走廊里只听到一串细碎而又急促的脚步声。

病房又恢复了平静,窗外夕阳渐落,顾诺一不说话只是伸出手指遮着眼帘。十几年前,也是个微光温煦的午后,他和Vivi坐在化妆间里等待节目的录制,他踮着脚尖探着了VIvi的脸颊,为Vivi揩掉了聚在下巴上的泪。

妈妈,我们回去好不好,小宝不要爸爸,小宝只要妈妈。

小时候的顾诺一总是这么怯生生,即使对Vivi也是小心翼翼,不到二十岁的Vivi紧紧搂着他说,为什么不要,我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是顾西梁的儿子。

“小一哥,吃苹果吧。”

薇安俏皮地伸直胳膊递来一瓣苹果,她削得很仔细,桌子上的苹果皮长长的一串,竟然没有断的痕迹。不知道从何时起,薇安对他的称呼从前辈已演变成了哥哥,他很不喜欢。顾诺一轻抬手腕,苹果便被打落在地,翻滚着掉在了床下。薇安呆呆地看着沾着灰尘的水果,满心的欢喜又扑了空。

顾诺一起了身,抻了抻有些褶皱的衬衫下摆,接过小雅递来的车钥匙走出了病房。薇安不甘心地看着他越走越远,她想要追上去却被小雅拦下了。

“早说过不要和我来,现在碰了一鼻子灰,高兴了?”

听着小雅的问话,薇安有些不悦,“我和他挺配的啊,如果真成了情侣该多好。”

阎小朵的工作终于走上正轨,接受各种训练,上综艺节目,在一些MV里担任女主角,慢慢地回到公众视线,虽然和以前做的事没多大差别,但接的片子和通告明显上了一个档次。生活依旧没有钱,可比以前的日子好了太多。

每到闲暇的时候,她心里就没了着落。也不知道是为什么,有时候只是看一眼以前的日记眼泪便会掉下来。从五月二十五日起,日记本里的所有便只与顾诺一有关,可阎小朵知道,她所拥有的也仅是这个日记本了。她擦了擦从眼角渗出的眼泪,晚上还要去排舞,要保持一个好情绪才行。

排舞一直持续到夜里十二点,饥肠辘辘的阎小朵和阿华随便找了一家小馆子吃着烧烤,阿华只喝了半杯啤酒就醉了,他结结巴巴地絮叨着,“小……小朵,啥时候才能挣到钱啊,那个放贷的人催……催我了。”

阎小朵吃着那串烤青椒没有搭话,什么时候能赚到钱,她不知道。

“哎?你倒是说句话啊,我……我也好给人家一个准信儿,人家说了……如果不还钱,利息就得涨到八分了,到年底了用款的人多,五分贷给我们不划算。”

八分的利息……她怎么能承受得起,明明有滋有味的烧烤也吃得心不在焉,“会尽快的,单曲已经在打榜试水了,如果一切顺利很快就会出专辑的。”

阎小朵回了家,把上次剩下的几万块钱,外加她这两天工作的薪水一共八万交到了阿华手上,能还多少是多少,省得到时候被压得喘不过来,阿华把钱揣在了棉衣里,“小朵好好休息啊,明天还要继续忙呢。”

阎小朵爬上了床,躲在暖暖的被子里上网。她依旧喜欢搜索与自己有关的新闻,但也仅仅是看看新闻,不去关注任何影响情绪的评论。不经意的打开某门户网站的娱乐版,却是被头条的大字新闻慌了神:顾诺一连工作36小时后,偏头痛发作晕倒片场,现已回京疗养。

顾诺一竟然又晕倒了,这样高强度的负荷身体迟早会出问题的。如果是以前,她还有机会打电话慰问一下,可如今却是不可能了。整个晚上她都睡得不踏实,想着顾诺一大汗淋漓晕倒的模样,便只剩下揪心的痛。

第二天阎小朵是顶着熊猫眼起床的,自从签了约,她便没有了睡懒觉的机会。从住的地方到公司要花费好几个小时,所以六点她就要出门,阿华已经等在了楼下,她推开楼门,却看到阿华奇怪的表情,“小朵,那个劳斯莱斯又停在那儿了!”

阎小朵探头去看,果然是何逐的劳斯莱斯,司机下车走了过来,“阎小姐,何总让我接您一起用早餐。”

早餐?阎小朵有些犯难,“可是……这样会耽误上午的声乐课。”

“何总已经帮您全部推掉了。”

阎小朵知道没法拒绝,她向阿华摆摆手便坐进了劳斯莱斯。六点多的马路上还算顺畅,车飞速地向目的地驶去。那是阎小朵从没有见过的住宅区,依山傍水的地方立着一栋一栋的独立别墅。别墅的外观样式很陈旧,看来有些年头了。她跟在保姆身后边走边看,装修风格是中式的,虽然不过时,但暗沉的家具令氛围有些压抑。

保姆推开餐厅的门,铺陈在眼前的是一条长桌,桌上摆放着鲜花,而何逐却坐在窗边的小圆桌上等着她。晨光透过树梢落在雅致的桌布上,也落在何逐纤长的手指上。他穿着碎花的棉质衬衫,衣袖挽起露出白皙的手臂,何逐少见的戴着金丝边的眼镜,他翻看着手中的画册,栗色发梢落在肩膀上,映得那张脸更加专注。

保姆站在一旁轻声提醒着,“阎小姐到了,现在用餐吗?”

何逐没有抬头,只是“嗯”了一声。阎小朵站在长桌旁远远地看着他,眼镜遮掩了何逐的魅色,平添了几分精明,直到此刻阎小朵才觉得他像个商人。精致的早餐盛在通透的骨瓷碟里,小碟小碗很快就摆满了圆桌,何逐摘掉眼镜放下手中的画册,“过来坐,傻站着干什么?”

阎小朵局促地坐在何逐对面,窗户外面的晒台上洒满了小米,一群麻雀欢喜地觅着食,隔着窗子还能听到隐隐的啾啾声。早餐极具北京特色,包子、油条、豆花,可装在剔透的瓷器中,最普通的东西也好似有了身价。

两人默不作声地进行着早餐,偶尔听到汤匙碰撞碟碗的声响。席间保姆递来了何逐的电话,他随意地接起寒暄着。阎小朵只是低着头吃,原以为何逐这样的人早晨应该开始于中午,从没想过是这么勤奋。结束通话的何逐没有继续用餐,只喝了一口清茶,“最新反馈的数据,单曲打榜成绩不错,新专辑的上市时间不变。”

听到这句话,阎小朵才微微挂起了唇角,“我会努力的。”

何逐伸了一个懒腰,“你的事情我本不该过问,但还是忍不住插了手,阎小朵,你该怎么报答我呢?”

怎么报答?她从没有想过,阎小朵攥着筷子小声地说,“我会拼命替公司赚钱的。”

何逐浅笑几声,“呵,真是古板的家伙,明天我要启程去国外办画展,今天再陪我一天算作报答吧。”

阎小朵长舒了一口气,竟然这么简单。何逐没有骑他的哈雷,也没有带阎小朵去参加宴会。别墅环湖,两人一人一杆坐在落满树叶的木岸上钓鱼,上午的时光就这样消磨掉,中午便做了清蒸鱼,落满暖阳的午后,他们两人待在天台上。何逐支起了画板,阎小朵虽然腰酸背痛,但还是咬着牙一动不动地做他的模特。直到夕阳渐下那幅画才完成,阎小朵揉着肩膀满心欢喜地去看,却被浇了一头冷水。何逐竟然画的是整容前的她,圆圆的脸盘上小鼻子小嘴挤在一起。

“怎么不高兴了?”

阎小朵撇了撇嘴,“没有不高兴,只是觉得根本不需要我做模特啊。”

何逐揪了揪她的鼻子,阎小朵慌乱地向后退着,生怕他碰到鼻子上的假体,幸好何逐及时松了手,“阎小朵,你真不懂浪漫,只是想和你在一起而已。”

何逐又在说肉麻的话了,可她心里有些荒凉,仅仅因为做了整形变漂亮了才又重新变回她的粉丝吗?何逐才是善变的人。

烛光晚餐之后,两人坐在了钢琴前,何逐轻巧地弹着曲子,前奏响起,阎小朵便听出是那首《时光》。她跟着轻声哼唱,这也许是一天里阎小朵最开心的时刻,只有音乐才能屏蔽掉所有的不快乐。一曲终了余音盘旋,房间里没有开灯,只借着月光照亮了琴房,何逐望着黑白相间的键盘说,“阎小朵,你的梦想是什么?”

阎小朵抬头望着他,然后落寞地笑了笑,“我其实没有什么梦想,只想站在最亮的地方。”

“最亮的地方?”

“对,我想站在舞台上并不是因为万众瞩目,而是因为那里最亮。”

劳斯莱斯载着阎小朵驶出了别墅群,何逐站在窗前直到看不见车灯才转过身子,下午画好的素描就摆在这间卧房里,他照旧要了阎小朵的签名。素描上的她远没有现在漂亮,可不管她的外表变成什么模样,在何逐的眼里都摆脱不掉以前的影子。这间卧室很干净,干净到令人压抑,仿佛从来都没有人住过,他原本想带阎小朵来这里的,但内心深处还是拒绝了。

随着敲门声响起何逐才回过神,只听保姆站在门外说,“您的行李都收拾好了,还需要再检查一遍吗?”

“我知道了,马上去查看。”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眸光依旧定在了画中的阎小朵身上,只是站在舞台最亮的地方?她的梦想和她的人一样肤浅。如果他帮助阎小朵实现这个梦想,她的心情又会怎样?拉开门的一瞬灯光溢了进来,照亮了黑暗也隐藏了那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阎小朵坐在车里看着外面透明的橱窗及闪烁的霓虹不语,陪了何逐一整天脑子里想的却还是顾诺一。忍耐了一天她终于还是无法伪装了。

“大叔在前面的那个超市停吧,我想一个人走回去。”

“这么晚了,阎小姐一个人可以吗?”

“不要紧的。”

从这里到顾诺一的家只需要五分钟的路程,因为手里提了很多东西,她走走停停竟然用了半个小时。好不容易到了顾诺一的家门口,可却没有足够的勇气去按门铃。

电梯叮的一声,身后便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阎小朵回头去看竟然是薇安。她的心忽然坠入了冰凉的湖底,原本以为他们只是传绯闻,没想到关系比想象中的亲近。

“竟然是小朵姐,你也来看小一哥吗?”

阎小朵不知要如何作答,只是把袋子放在了门口,“我还有事,先走了。”

薇安看着仓皇而逃的阎小朵摇了摇头,小一哥到底喜欢阎小朵什么?或许根本不喜欢阎小朵吧,也和她一样,传传绯闻借着小一哥上位,然后便情不自禁喜欢上了。

薇安还在失神可门却开了。她被吓到了,抚着胸口向后退了几步,顾诺一看了她一眼,又朝屋外张望着,“怎么是你?”

“难道我不能来吗?我是来看小一哥的,好点儿了吗?我一直很担心呢!”

顾诺一打了个哆嗦,小一哥小一哥整天地叫,耳朵都快受不了。他瞥见门口的那两袋东西,不由地用脚踢了踢,“这是你买的?都是些什么啊?”

薇安撇撇嘴不屑地说,“不是啦,那么寒酸的东西我怎么能拿得出手,小一哥,我托朋友从德国买了一个头部按摩仪。”薇安从身后变出一个礼品盒送到了顾诺一的面前。

顾诺一好似没有看到,只是用脚把那两袋东西踢进了门里,“知道了,你可以走了。”

薇安还没等反应过来门已关上,她抱着按摩仪半晌才回过神,薇安不懈地按着门铃,对于这样冷冰冰的顾诺一她不甘心。

终于无法忍耐她的坚持,顾诺一开了门,却只甩了一句“干吗?”

听他这样问,薇安忽然好委屈,“好不容易来一次,请我到里面坐坐吧?”

“我讨厌别人进我家,你快回去吧,我要睡觉了。”

门再一次关阖,气急的薇安只剩下干跺脚的份儿。顾诺一并没有理会薇安是不是真的走了,他坐在客厅的地毯上翻看着那两包东西,阎小朵果然是个小气鬼,没有什么值钱的水果,只是些苹果、橙子和香蕉而已。他剥了个橙子,边吃边翻,却在购物袋的最底,找到了一袋海鲜味儿的猫粮,还有那串孤零零的家门钥匙。他为瓜妞倒了些猫粮,瓜妞打着呼噜享受着,顾诺一却有些失神,那串挂着小铃铛的钥匙有些冰冰凉凉。

顾诺一忽然想到了年幼的自己,他会因为顾西梁而哭,躲在小角落里默默地掉眼泪,只有六七岁的顾诺一身边只有阎小朵,她并不会劝他,只是并肩坐着,然后大口大口吃着零食,直到顾诺一的眼泪哭尽了,阎小朵才会把零食递给他,然后说,别哭了,再哭我就要全都吃光啦。

想到这儿,顾诺一顺手把钥匙扔到了一边,说好了要遗忘,却又无缘无故地胡思乱想,自己竟是这么没出息。

阎小朵是被阿华接走的,刚出了顾诺一家的小区她就认不清路了,路盲症就是这样,不知不觉没有什么预兆。坐着阿华的比亚迪,车内震耳欲聋的低音炮令心里愈加难受,没有什么排解的法子,阎小朵只能用拳头捶打着胸口。

“阎亲妈,别表演胸口碎大石了,再用点儿劲儿就要出人命了。”

阎小朵心里很憋闷,这条路是她选的,是她亲手推开了顾诺一,可现在的感觉是后悔吗?她说不清楚。

回到家后她洗了一个冷水澡,然后哆哆嗦嗦地钻进被子里,阎小朵躺在床上用手摸着枕边的白衬衫。她知道顾诺一常用的洗衣粉,自己便也买了些,闻着淡淡的皂香,固执地认为那是他特有的味道,虽然有些自欺欺人,但阎小朵还是借着皂香睡了一个安稳觉。

生活每一天都塞得满满,六点的北京天黑如墨,阎小朵和阿华为即将到来的一切忙碌着。八点半开始训练,中午还要去电台接受专访,为新专辑做宣传,阎小朵喜欢偏舒缓的清新曲风,但热辣劲爆的风格才是此次的主打。走出练功房的阎小朵吃着阿华买来的汉堡包,却在飞天娱乐的走廊里遇到了Vivi,简单的寒暄之后便错身而过,可阎小朵的心却回不到原位,她做了一番思想斗争还是追了上去,“Vivi姐,最近……有去看过诺一吗?”

“中午正准备送些饭菜过去。”

阎小朵从手腕上取下一串佛珠,最普通的檀香木,香味都已经散尽了,“这个是我在寺里求来的,能帮我转交给他吗?”

Vivi伸手接过佛珠,看着阎小朵和阿华匆匆离去的背影,却是无奈地长叹着,年少的阎小朵,就像曾经年少的自己,太过于执著最终会头破血流的。

电台录制完节目,阎小朵又马不停蹄地赶去临时剧组,在那家四星级的宾馆里完成了试镜,张导对她的表现很满意。因为是飞天娱乐的推荐,所以这次出奇的顺利,大型玄幻电影《齐天》旨在冲击国外市场,虽然阎小朵试镜的角色并不重要,但如果能顺利出演这部以男人为主的戏,人气暴涨不说,也拓宽了往后的路。

“小朵,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晚上还要去工体唱歌。”

阎小朵摇摇头,虽然很饿但她没有胃口。这样子的生活还没开始便已经厌倦了,阎小朵还记得以前妈妈带着她到处赶场,那个时候的阎小朵晕车,车载的飘香剂弥散在狭小的空间里,她闻着便不住作呕,以至于到后来一闻到香水味便会有头晕恶心的症状。

她想终有一天要离开这个圈子,那时她会在小巷子里开一家小店,然后安静地度过余生。

比亚迪停了车,阎小朵回过了神。今晚是为同公司的天后级歌星落夕举办的专属演唱会,公司特意安排她和另一位艺人做嘉宾合唱一首歌,从而增加曝光率。

虽然刚刚晚上六点,但工体已座无虚席。天很冷,但是无法淹没人们的热情,荧光棒挥舞着连成了一片海。嘉宾席上的众位都还没有来,只有阎小朵一个人安静地坐着。灯光在做最后的调试,她看着忙碌的工作人员,偶尔接过阿华递来的本子签名。演唱会持续四个小时之久,她上场的时间较晚,差不多要到晚上十点,那个仅仅在网上合唱过的搭档仍在赶飞机,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默契,只因为两人都专业所以才放心些。

嘉宾席上的人渐渐多了,都是熟识的艺人,还有歌后落夕的至亲好友,这样大手笔的演唱会足见公司对落夕的重视。八点整,那个安静的舞台伴着人们歇斯底里的欢呼声沸腾起来,落夕就站在舞台中央,强大的气场立刻笼罩在工体上空。

落夕的唱功很好,连阎小朵都听呆了,她便鼓掌边跟着哼唱,有些激动也有些恍惚,这是她梦想中的演唱会,那个被灯光追随的小小光亮,却能闪耀整个心房。

阎小朵随着观众一起挥舞着手臂,可她摆手的幅度有些大,不经意间便触碰到了身旁的人。阎小朵慌忙缩回了手,刚才这个位置还是空的,竟然不知何时已坐了人,“对不起对不起,真的很抱歉!”

话音未落阎小朵便僵化了,她身边的不是别人,竟然是顾诺一。舞台的射灯时不时扫在两个人的脸上,顾诺一也是一脸的惊异,不过很快他便不再看她,只是专注地欣赏表演。阎小朵这才想起来,落夕是顾诺一的干姐姐,这么重要的演唱会他当然要出席。

一首首快歌使气氛一度到达了高潮,可阎小朵已经没了心情,她低垂着头揪扯着自己的十指。见到他,有些尴尬,但也有些高兴,至少说明他的身体恢复得不错。其实自己有好多话想对他讲,可是却无从开口。

忙了很久的阿华得了空也坐在了嘉宾席上,“好热闹啊,到时候咱要办比落夕还要好的演唱会!”

吵闹的欢呼声中,阿华听到一声轻蔑的哼笑,回头一看才瞧见了阎小朵身边的顾诺一,他顿时不服气了,“呦,劈腿男来了,前两天看新闻还以为你活不过来呢,真是命大。”阎小朵听他这么说,忙掐着他的胳膊,阿华不由地龇牙咧嘴,可嘴上依旧无饶人,“干吗掐我啊?我这还不是为了你好啊?”

阎小朵觉得沮丧,明明是她对不起顾诺一,不明世事的阿华故意颠倒黑白,她知道阿华一直对顾诺一和薇安的绯闻耿耿于怀,可他这样的举动只会令自己更不堪。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阎小朵已没了最初看演唱会的心情,时间转过九点,她便逃也似的离开了嘉宾席。化妆师边为她上妆边和她聊着天,“瞧瞧这小尖脸真完美,我见过好多艺人的脸都整形整毁了,小朵你可是上帝的宠儿,以后火了,别忘了找我做御用造型师哦。”

阎小朵向阳气不足的造型师帅哥笑了笑,上帝的宠儿吗?她也希望自己是。后台的忙碌令时间过得飞快,看了看手表竟然已是九点半,可自己的搭档还是没有来。赶场经常会遇到这样的事,踩点来的艺人大有人在,可又过了十分钟,这一次连落夕都着急了,现在台上是别的嘉宾在表演,如果阎小朵的搭档再不来,那就只好把这一环节取消。

落夕拿着电话走出了后台,阎小朵的手心全是凉汗,虽然她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不能上台还是会很遗憾。五分钟后,只听后台通道口有人疾呼着,“里面的工作人员快点儿准备!顾诺一来救场了!”

阎小朵倏地从椅上站起,落夕竟然请来了顾诺一!门打开顾诺一走了进来,却没有瞧她一眼。阎小朵局促地站在他身后,看着服装师化妆师有条不紊地为他上妆。

落夕眉间也显出了一丝轻松,“小一,谢了啊。”

顾诺一淡淡地说,“没什么,即使再不愿意,姐姐的忙还是要帮的。”

只这一句清浅的话却令阎小朵不停地揉搓着手心,她离他这么近,可是却又好似隔了很远,她知道顾诺一不愿和她同台,可亲耳听到还是会难受。

“你们之前选的那首歌我不喜欢,我要唱《甜蜜蜜》。”

嘈杂的后台顾诺一丢给阎小朵一句话,阎小朵努力地弯了弯唇角,“好。”

时间一到,顾诺一起身理了理服装,他伸出手拉着阎小朵,她的手心全是汗,顾诺一不由地皱了皱眉。阎小朵就这样被他拉着走上了台,从这一刻起,他们的手便再也没有分开。

随着音乐响起,大屏幕上出现了他们的影像,工体的观众席上爆发出了尖叫声,歌迷们见到从天而降的顾诺一,好似得到了天大的福利。阎小朵听着震耳欲聋的欢呼声,心里却出奇的平静,她知道这欢呼全是给顾诺一的,属于自己的很少很少。

顾诺一的声音很温柔,绵绵的伏贴着伴奏,唱这首歌刚刚好。阎小朵仰望着他,那唇边浅笑的梨涡最是难以抗拒,她忘了自己站在舞台上,只是痴痴地沉迷在那首《甜蜜蜜》里,顾诺一莞尔一笑,回转头含情脉脉的与她对视着,阎小朵忽然有些眩晕,这样的深情她曾经拥有,却也只有一瞬。

阎小朵的手心忽然被顾诺一捏得生疼。遭了,这可是在舞台上,她竟然失神了。阎小朵扶了扶唇边的耳麦,她努力地笑着,笑着面向荧光棒组成的海洋。

“甜蜜蜜,我笑得甜蜜蜜……”

歌唱得很温暖,阎小朵的眼中却有些闪烁,这种伪装出的样子真的好辛苦,明明很酸涩,却要做出掉进蜜罐里似的表情。顾诺一就很专业了,专业到他的每个微笑都令她无法自拔,阎小朵不敢与他对视,眼神一直在躲闪,躲闪着他刻意而为的炙热与柔情。

一曲唱罢,他们手牵着手向台下的人们鞠躬致谢。追光灯飘远,随着下一曲伴奏的响起定在了登台的落夕身上,四周又陷入了黑暗,阎小朵还没有心理准备,那只紧握着自己的手便松开了,短暂的温热消散手心又变凉。顾诺一独自下了台,阎小朵默默地跟在后面,与他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顾诺一并没有回到嘉宾席,而是离开了演唱会现场,阎小朵抚摸着那个已经没有了温度的座椅,伴着落夕清唱的情歌眼角滑过一滴泪。老天总是这样,施舍了一件东西,却又要收回另一件。如果自己不这么执著,现在的自己会幸福吗?躲在顾诺一的家里,为他做可口的饭菜,陪他去国外度假,远离娱乐圈的一切,这样的幸福她想要,可又要不起。

所幸被歌曲打动的人很多,工体里满是泪流满面的人们,就连阿华也抽泣着,没有谁会注意到阎小朵的失常。午夜零点,这一场狂欢终于散场,阎小朵一直坐着,坐到歌迷全部退场。

“小朵,我们也走吧,明天有MV要拍,还得早起赶飞机呢。”

是啊,所有的人都走了,她也该走了。临走时阎小朵去了后台,演唱会很成功,工作人员正准备去办庆功宴。落夕手里拿着大捧的鲜花,“小朵,一起去玩吧。”

“不去了落夕姐,我是来谢谢你的,谢谢你努力留给我的这个机会。”

落夕放下了手中的花,随着阎小朵走出后台,两个人望着工体空空的座位,散场之后只留下了清冷,落夕有些感慨,“小朵,在飞天娱乐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看出你很在乎这个舞台,虽然有些爱耍小聪明,也有些急功近利,但我并不讨厌这样的你,也说不上是为什么,只想看看你能走多远。”

阎小朵听着落夕对她说的话很彷徨,她也不知道自己能走多远,只要离那个最亮的地方越近越好。

凌晨两点阎小朵才回到家,阿华不忘嘱咐她收拾好行李才离开。直到她上了楼也没有发现那辆停在楼下的跑车,顾诺一就坐在车里,看着已改造成性感女神的阎小朵上了楼,开了卧室的灯,然后拉上了窗帘,直到灯再一次灭了他才离开。他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不知不觉地来了。后视镜上挂着的那串佛珠摇摇晃晃,顾诺一从鼻间哼出一声笑,明明亲手把他推开,为什么还要总是惦念,阎小朵,你这个口是心非的家伙,要让我怎么办才好……

MV的拍摄地在云南的束河古镇,北城飞雪的季节,在这里只有初春的温暖。时间好似停滞,一分一秒都走得很慢,穿着及踝长裙的阎小朵就站在水道旁,她的影像随着镜头拉近拉远,这么美的意境伴着远处的高山白云,一切美到不似凡尘。

在束河古镇的拍摄很顺利,下午就赶回丽江准备在玉龙雪山的取景。阎小朵坐在工作车上望着外面的山山水水,这里如画,画中的人,画中的景,偶尔经过的小商铺里放着清幽的曲调,更加与外面那个繁华的世界阻隔了。今天是一月一日,她的新专辑将在情人节发行上市,虽然还有些日子,但心里已经充满了小小的期待。

经过颠簸终于回到了丽江,阎小朵举着几串烤纳西凉粉边走边吃,顺便买些小礼物送给和她关系要好的签约艺人。

“小……小朵,快点接电话!”阿华火急火燎地从远处冲了过来,气喘吁吁地递给她手机。

电话的那边是若兰,她仔细地听着,可脑子里早已混乱不堪,“若兰姐,我真没有泄露出去,我还在拍MV,什么都不清楚。”

阎小朵一时回不过神,他们躲在一条安静的小巷里。气氛很凝重,阿华心乱如麻地在她面前来回走,“这到底是谁干的啊?!离上市就几天了,歌竟然在网上全曝光了!谁这么缺德!我咒他生小孩没屁眼!”

阎小朵不知道要说些什么,马上就要看到曙光了时,竟然出现了差错,专辑中的新歌一共十三首,今早竟然在网络上流出了十首。以往的艺人也发生过这样的突发事件,有的为了炒作也会装作路人偷偷放小样到网络上,只不过像她这样的情况也太极端了,让人匪夷所思。

“你是不是得罪人了?!这是蓄意报复啊!哪有这么离奇的事。”

“阿华你安静一会儿好不好!”

阿华不再说话,只是蹲在石阶上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阎小朵叹了一口气,即使心情再糟糕也还是要完成工作。

玉龙雪山上的拍摄可就没那么舒服了,一身曳地红裙的阎小朵站在雪山脚下,一阵一阵的寒风吹来,身上便打着哆嗦,而她还要面带笑容望着雪山,一直笑到嘴唇僵了才下山。她改签了机票,连夜赶回北京,第二天一早就来到了总部,一直等到十点才见到了Vivi。

Vivi有些严肃,坐在老板椅上许久都不说话,阎小朵又忐忑又着急。

看到这个样子的阎小朵,Vivi叹了口气,“你真的很没有运气,如果没有何总发话,专辑也不会首次发行十万张,虽然你是童星出身,但对于公司来说依旧是新人,现在成本压力这么大,却又出现了这样的问题。”阎小朵什么都不敢说,她很委屈很难过,可却一点法子也没有,VIvi揉了揉太阳穴继续说道,“专辑下个星期提前上市,配合好近期的宣传。”

阎小朵整个人都懵懵的,就这样回了家,和阿华两个人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饿了就泡两碗面,吃完了继续叹气。从第二天开始,阎小朵的工作量明显加大了一倍,各路媒体的宣传通告上个不停,虽然很累很辛苦,但她知道别无选择,现在的自己只希望公司不要赔钱。

总是深夜才回到家,穿整整一天的高跟鞋,腿又酸又痛,太累的时候甚至连觉都睡不着。今年的春节来得特别早,一月底便是除夕,距离现在也只剩下二十多天,街上一片喜气洋洋,阎小朵趁着天黑在路上闲逛,唱片终于上市了,她也得到了片刻的喘息。

偶然经过唱片店,看着玻璃窗上贴出的海报,最显眼的位置就是她,照片上的阎小朵性感火辣地微笑,成排的碟片摆放在橱窗里,她多么希望眨眼的工夫唱片就全部卖光了。

阎小朵接到了阿华打来的电话,“今天是腊八,寺里施粥,我特意给你弄了一碗,等着我啊!”

竟然是腊八了,她脑子里早已没了时间概念,天上纷纷扬扬地飘起了雪花,并不是鹅毛大雪,只有细小的雪粒。阿华兴冲冲地赶来,两个人就在广场的休闲椅上坐下吃着,香喷喷热乎乎的腊八粥,很尽兴。

“小朵,这粥我可是排了很久的队才得到的,希望能给你带来些好彩头。”

阎小朵鼻子一酸,眼睛就湿润了,“谢谢你,我会努力挣钱的!”

两个人吃得饱饱的,阎小朵的身上渐渐暖和起来,天气太冷了,他们便进了对面的商城取暖。因为冬天捂得严实,阎小朵在商场里闲晃也没有人认得出来。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卖家电的区域,高清的电视成排地摆在那里,几个售货员趁着人少聚在一起津津有味地看着八卦新闻。

“这……这个不是《齐天》的开机仪式吗……”

阿华站在电视机旁目瞪口呆,阎小朵听闻停下了脚步,几十台电视的画面硬生生地刺痛了她的眼,真的是《齐天》的开机仪式!

屏幕里的演员们和张导站在一起接受采访,阎小朵无法相信这样的事实,她是通过飞天娱乐的推荐才去试镜的,而且何逐临走时特意安排好了此事,板上钉钉的事竟然也会出现偏差。

阎小朵没有心情逛街了,她冲出了商场拿出手机便给张导打了过去,接电话的是张导的助理,她稳了稳情绪,“您好,我是阎小朵,张导说星期三要和我签合同的……”

“哦,阎小姐不好意思,张导还没来得及和您说,女二号的人选更换了。”

原来真的被替换掉了, “为……为什么要换人啊?不是早就说好这个角色是留给我的吗……怎么就变卦了。”

助理一直说着抱歉,阎小朵没法子只得挂断了电话,眼泪一直在眼眶里打转,“阿华,刚才的新闻是现场直播对不对?”

阿华点点头,阎小朵紧紧地攥着拳头,“我们现在去找张导,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替换掉,我心不甘。”

路上下了雪很不好走,到了那家酒店已经是晚上八点。雪粒终是变成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阎小朵和阿华就站在雪地里等着,很快两个人的身上就落满了雪花,一直到晚上十点才等到张导出来,阎小朵不顾一切地冲了上去,她横在张导的面前,极力地隐藏着自己的情绪,“张导,怎么……开机仪式也不通知我……”

张导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待看清眼前的来人他才说道,“我觉得这个角色你不合适,以后还有很多的机会可以合作。”

虽然亲口听到拒绝的话,阎小朵的心头还是存着一丝侥幸,“何总和您关系那么好,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妥吧。”

张导听她提起了何逐,不免笑了笑,“我和他关系是不错,但和选角的事不能混为一谈。阎小朵,我当初选你的时候并不知道你做过整形,既然现在被我知道了,那我绝对不能再用你。”

阎小朵有些语噎,“演员……重要的是演技,难道仅仅因为这个理由就替换掉我吗?”

“你要知道这部戏是玄幻大戏,有很多吊威亚和骑马的镜头,我之前拍摄的一个武侠片,因为女主角不小心从威压上摔下,把隆胸的假体摔坏了,直接导致停工一个月,虽然后来票房不错,弥补了些损失,但这样糟糕的经历我不想再有第二次。我要的是绝对服从的演员,而不是需要我来迁就的人。对于何总,他画展回来我会亲自解释,这个不用你操心了。”

张导推开阎小朵上了奔驰车,阎小朵站在酒店门口却缓不过神。她整形成功了,她变美了,却因为整形而丧失了机会。为什么总是这么糟糕,为什么总在看见希望的时候又落空。她蹲在地上哭,阿华想劝都劝不住。

心情很坏的时候酒精只能增加痛苦,可人们固执地认为那是世上难寻的良方,这还真是一个不眠的腊八之夜,在KTV的包房里,阿华陪着阎小朵一瓶一瓶地喝着酒,苦涩在口中回味,渐渐无法控制,渐渐双眼迷离。

阿华有些尿急,他走出包房已经找不到厕所的方向,晃晃悠悠地走着却与来人撞了个满怀,他努力睁着困倦的双眼,却是不由地哼笑着,“呦——劈腿男,怎么……在这儿快活呐……是不是来看我们的笑话啊……”

阿华一身臭烘烘的酒气令人作呕,顾诺一厌恶地向后退了几步,“胡说些什么!”

阿华早就没了神智,就在包房的过道上解开了裤子撒着尿,路过的女孩们尖叫着躲闪,可阿华笑得更开心了,顾诺一忙厉声斥责,“快把裤子穿好,丢不丢人?!”

“丢人?老子从来不知道丢人,新专辑被人黑,导演也玩大牌,还让不让我们活了?我……我现在都想杀人,脱裤子算个什么?!”

顾诺一向包房里望去,阎小朵拿着话筒疯疯癫癫地唱着《时光》,原本一首欢快的儿童歌曲,让她唱得又沧桑又悲凉。他从阿华的胡言乱语中听出些什么,但又不是很真切。

“小一,快点来啊!帮你点了歌呢!”

远处有人唤着他,顾诺一平时很少来钱柜这种地方,今天是经纪公司举办的聚餐,没有办法推脱。踌躇间包房的门开了,阎小朵脸蛋红扑扑地冲了出来,她盯看着顾诺一许久,却是嗤笑一声,“呵呵,又出现幻觉了……”

阎小朵步履蹒跚地走向卫生间,顾诺一等了片刻,还是转身回了那间豪华包厢,二十几个人已有十多个东倒西歪,还有五六个人在抢话筒,这样嘈杂让人心烦。

“小一哥,要不要到外面散散心,这里好像有点儿吵呢。”薇安也喝了点酒,脸颊泛着好看的红晕。别看媒体前的薇安是清纯佳人和宅男杀手,但私下里却喜欢性感妖娆的打扮,浓艳的眼妆,沉醉的眼眸,都令顾诺一头疼不已,“散什么心,无聊死了,你坐着吧,我走了。”

“小……小一哥!”

顾诺一放心不下小包厢里没有大脑的两个人,他匆匆地走进了那间包房,推开门却只看到做清洁的服务生,和遗留下的一屋子酒味。不知为何,他心里空落落的,这样的雪夜,那两个醉鬼能找到家么……

外面的雪一直没有停,阎小朵和阿华相互搀扶着走,地面很滑,站不稳的两个人索性坐在了雪地上。他们想要看星星,可却一颗都找不到。他们就坐在那里哼着新专辑里的歌,故意唱歪了调子,然后大声对着天空喊叫。

“阿华,你说明天是不是天就要塌了?”阎小朵看着厚实的云层,漫不经心地说道。

“管……管他呢,塌下来……谁都甭想活……”

两个人说着胡话,可阎小朵真的希望明天就是世界末日,那样她就不会这么累了。

“华哥,终于让我们找到你了,怎么在这儿潇洒呢?”

只听身后有咯吱咯吱的踩雪声,顿时有压迫感席面而来。阎小朵打了个冷颤,阿华迷迷糊糊地回转头,可看清眼前的人酒早就醒了大半。

阿华连滚带爬地站起,他把阎小朵藏在身后,然后嬉皮笑脸地对着面前的几个人说,“几位大哥腊八快乐啊,呵呵,怎么也不在家待着呢……”

阎小朵从阿华的肩头探着身子去看,那是几个高壮的男人,凶神恶煞的脸令她不寒而栗。

为首的男人点了一支烟,香烟在深夜里亮着微弱的火光,“当时说了借三个月,十二月份就到期了,钱你没还,利息到后来也不交了,你是不是想让我们喝西北风啊?马上就过年了,别惹什么不开心。”

阎小朵拽了拽阿华的衣袖,“上次给你的钱呢?!没有还给他们吗?”

阿华挠了挠杂乱的头发,“没有,老家的三舅要盖房,我就把钱借给他们了,说是半个月就还,谁知道竟然打了水漂……”

钱本来就是阿华借来的,怎么用也是他说了算,阎小朵只是看着着急,却使不上一点儿劲儿,阿华只能陪着笑脸,“再给我两个月的时间,一定不拖欠了!”

为首的男人扔掉了烟头,显得有些不耐烦,“知不知道我也是混饭吃的啊?你这样的回答让我怎么和老板交代?”

阿华还是有一句没一句地敷衍着,阎小朵见不得阿华这样低三下四的样子,鼓起勇气从他的身后走出,“钱其实是阿华替我借的,几位大哥,我是阎小朵,刚发了新专辑呢,只是刚刚上市,还……还没有赚到钱,再等两个月,到时候一定会还清的,要不……我和你们老板当面说两句?”

阎小朵最近的名气飙升,听她这么说,几个人犹犹豫豫拿不定主意,便给老板打了电话,几分钟后,领头的男人说道,“我们老板说,你陪他睡一晚,这账就能一笔勾销,否则阿华的房子明天就卖掉,对你们女明星来说,这样的交易很划算。”

陪睡,这不是她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如果她愿意妥协也不用混得这么辛苦。还未等她开口,阿华就碎碎地骂了起来,“你们是什么东西!也敢这样要求我们小朵?!老子就是有钱,也不还你们这些人渣!”喝醉的阿华用雪球打着对面的几个人,发了疯似的把那些松散的雪砸在他们身上,“你们滚!滚啊!”

雪洒落在那几个高头大汉的身上,原本就很紧张的气氛瞬间剑拔弩张。

阎小朵很害怕,对方人多势众会吃亏的。还没反应过来,几个男人便从身上抽出了刀向阿华奔来,嘴里还不停嘟囔着,“你小子是不是活得不耐烦了!”

刀很长,在微弱的路灯下映出一片亮白,阎小朵抓着阿华的手向后退着,“阿……阿华!快跑啊,别逞能了!”

阿华甩开阎小朵,“躲……躲一边儿去,少……少管我!”

阎小朵被推倒在地,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阿华晃晃悠悠地迎了上去,像一只发了疯的野兽挥舞着手臂,可是很快就被对方掀倒在地,拳头落在身上,一声声的闷响中阿华渐渐不再反抗。她呆呆地看着,却不敢向前半步,“阿华……”

谁知原本蜷缩着的阿华听到阎小朵叫他的名字,却从雪地里猛然坐起,扑向离他最近的一个人。他抢过那个人手里的刀,便向对方厚实的棉衣刺去,这突如其来的举动令所有人措手不及,甚至都没有听到呻吟,那个高大的男人就倾倒在地。人群忽然四散,阿华红了眼,猛地把插入那人身体的刀子又抽出,“老子今天和你们拼了!”

长刀上侵染着鲜血,汇聚成珠滴落在雪地上,红得触目惊心。被刺伤的人躺在地上,双脚有些抽搐。

流血了,阎小朵傻了眼,天啊,阿华到底做了些什么……

阿华一身酒气地站起,“来啊,上一个杀一个!腊八节找不痛快,你华爷爷陪你们不痛快……”话音未落,他挥舞着刀又向其他的人奔去,场面顿时陷入了混乱。

恐惧慢慢袭上心头,阎小朵大声地喊着,“阿华!别打了!快跑啊!”

见了血的阿华头脑发热,一刀一刀地刺向人群,“人渣!都是人渣!大不了一起死!”

这一切都是因她而起,阎小朵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耳边轰轰隆隆听不清楚,好像隐隐传来了警车的鸣笛声……

半夜三点,用帽子遮着脸的阎小朵在保全的簇拥下走出了公安局,脚刚踏出门槛,身侧便有数不清的闪光灯亮起,虽然戴了墨镜但她还是觉得刺眼。

车在雪地里缓慢前行,阎小朵闭着眼睛靠在后座上,手还包裹着纱布,是方才不小心误伤的。阿华刺伤的三个人被救护车送往了医院,伤情不明。车外的雪一直在下,只剩下几天就要过年了,却出了这样的事。

她回到了飞天娱乐,因为今晚的恶性事件,工作人员大半夜被叫醒加班,他们睁着疲惫的双眼打电话做公关,但阎小朵知道效果甚微,那么多家报社,公司不可能面面俱到。

她抬起头看着外面,暗沉的天际渐渐浮出一抹亮色,新的一天要开始了,可这一天是多么的令人不安。阎小朵并没有见到Vivi,只有若兰来见她。

若兰把早上收集到的报纸叠放在阎小朵的面前,她的新闻整整用去一个版面,深夜买醉、欠下巨额高利贷、街头斗殴,每一个标题都触目惊心,阎小朵一张一张地看,可有些心不在焉,她脑袋里想着的全部都是阿华,只要阿华没事这样的报道她不在乎。

“小朵,最近发生了这么多的事,令公司很苦恼。专辑在网上曝光,《齐天》忽然换角,我知道你心情不好,但作为公众人物,即使不开心也要时刻注意自己的行为。”

若兰是个脾气温和的人,但阎小朵还是听出了她话中的愠气,“对不起,我会注意的。”

若兰长叹了一口气,“明天开始所有工作暂停,现在的负面影响太多,过一阵子再说吧。”

阎小朵脑中忽然一片空白,“若兰姐,你……你说暂停工作?”

“对,没有什么更好的法子了。”

“我想和Vivi姐通电话。”

若兰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Vivi随老公回美国探亲了,年后才会回来,你也趁此机会好好休息一下。”

阎小朵站在办公室的门外看着若兰越走越远,心里的滋味难以言说,暂停工作?那是被雪藏的另一种委婉说法,她才刚刚开始,一切都如火如荼,却就这样戛然而止,好似一口气没喘匀就憋死了。

公司派车把她送回了家,阎小朵并没有坐电梯,而是从安全通道上了楼,抬头仰望,盘旋的阶梯令人不晕。她走得很慢,高跟鞋叩击在楼板上,发出空空的脆响。她的眼前总是出现皑皑白雪中那鲜红的血迹,触目惊心令神经绷紧。

阎小朵咨询过公司的法律顾问,阿华这样冲动的行为,后果很严重。阎小朵被公司的人接出看守所的时候,醉酒的阿华还躺在地上呼呼大睡。或许,他根本不记得自己做过什么。这就是束手无策的感觉吧?那些自己在乎的东西就像天上的烟云,明明看得到,可是踮着脚尖伸长手臂也够不着,而且会越飘越远。

楼梯真的好高,爬到十层的时候终于累了,她坐在楼梯上喘着气,额头上已渗出细小的汗珠。过道上有一扇小窗,下过雪的北京依旧笼罩在阴沉中,没有半分阳光。阎小朵推开窗子,外面的寒气席卷着进来,瞬间压制了快要崩溃的神经。

她打了个哆嗦,关上窗子继续爬楼梯,又艰难地上了五层,沉重而又酸涩的双腿终于跨出了安全通道的木门,上班时间的楼里很安静,只有她一个人闲晃的身影。阎小朵掏出包里的那串钥匙,抬头间却是再也迈不动步子了,手一滑钥匙就掉在了地上,留下一地窸窣。

顾诺一就立在门边,他穿着修身的深灰色羊毛大衣,领口的裘皮还缀着未融化的雪粒,俊秀的侧脸冷若冰霜。听到钥匙的坠地声他便转过了身子,露出了左手提着的东西。阎小朵不敢再走上前,片刻的僵持后,顾诺一把手里的东西拎到了她的面前,“饿了吗?”

她总是想要伪装,即使在大灾大难面前也要表现出无所谓,可这三个字却令故作的坚强瞬间瓦解。顾诺一向她走来,在距离她一臂的位置停下,阎小朵闻到了他身上的皂香味,不堪一股脑地跑出来,无处掩藏,“为什么……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候出现……”

他们相隔太近,以至于阎小朵能感受到他鼻间的呼吸,“只是想看看你要逞强到什么时候。”

总是三言两句就撩拨着那颗不安的心,阎小朵毫无顾忌地扑到了顾诺一的怀里,走廊里满是她幽咽的哭声。

顾诺一任由阎小朵抱着他,直到阎小朵哭累了,他才弯身捡起那串钥匙开了门。就在沙发前的小桌几上,不过最普通的小笼包和皮蛋瘦肉粥,可阎小朵吃得风卷残云,眼泪时不时掉进粥碗里,和着些苦涩一并吞入腹中。顾诺一就坐在沙发上看着她吃,一言不发。

阎小朵的内心有些复杂,方才那样肆无忌惮的举动令清醒过来的自己很尴尬。现在的自己就像一只游离在房檐上的猫,全身脏兮兮,却渴望着能一直优雅下去,可连果腹都成为问题,优雅又将何处安放?

狭小客厅里的氛围有些糟糕,除了沉默还是沉默。

顾诺一双幽深的眸子望着她,“公司怎么处理这件事的?”

“暂时停工。”

顾诺一蹙眉,早上的报纸他都看了,即使是他所在的公司发生这样的情况,雪藏也是难免的,他冷笑了几声不忘嘲讽着,“何总哪儿去了?他怎么不帮你。”

阎小朵咬着嘴唇不说话,她知道顾诺一心里有怨气,甚至是对她带着仇恨与厌恶,这一两句戏谑之词在所难免。

她等待着接招,等待着更难听的话,谁料却只听他说,“笨笨,跟我走吧。”

他说得那么轻巧,却让阎小朵恍若隔世。

看着她呆呆的模样,顾诺一从沙发上站起,“我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你为什么还不明白?”

阎小朵听着不免心尖一颤,她怎么会不明白,只是不敢相信,从头到尾不相信,她能告诉他的总是那么卑微,“我……配不上你……”

顾诺一微微地笑着,露出好看的梨涡,他隔着桌子拉起她的手,他的手一直很暖,暖着阎小朵的卑微,“不说了,先把阿华的事处理好吧。”

直到晚上天黑,两人才从小区走出,虽然知道肯定有狗仔队跟拍,但阿华的事最要紧。路面洒了融雪剂,但跑车行走在高架上还是很艰难,融化的冰雪令车子打滑,好不容易才到了那个地方。阎小朵并没有下车,只是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等着,顾诺一已经进去很久,又等了半个小时他才出来,他开着车一路上不说话,阎小朵忐忑地问,“我们现在去哪儿?”

“回家。”

阎小朵很久都没回过那个干净的家,打开房门瓜妞就立在门边,见阎小朵进来忙欣喜地用头蹭着她的裤腿。她什么东西都没有带,只是追随着他到了这里。顾诺一有些疲惫,没有管她便独自一人倒在了沙发上。瓜妞越发粘人了,阎小朵经不住它的撒娇只得纵容地抱起。

顾诺一好像睡着了,阎小朵上前几步俯下身子唤他,“诺一,到卧室睡吧?”

顾诺一没有回答,她把瓜妞放在沙发上,然后去找了一条毛巾被浅搭在他的身上。手指整理被子时却被顾诺一紧紧地攥住,原来他并没有睡着。顾诺一用力一拉,阎小朵便倾在他的身上,隔着被子,她能闻到淡淡的皂香。阎小朵挣扎着想要站起,可顾诺一翻了个身把她卷入了自己的怀里,“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她怕自己沉沦,她怕自己迷失,可在恐惧中又无法抵挡这诱惑,他的胸膛很结实,蜷在里面很安心。顾诺一鼻间的气息喷在她的脖颈上,阎小朵知道这一次他是真的睡着了。瓜妞也凑着热闹,拼命地往阎小朵的怀里钻,终于找到了一个最佳的位置,伸着长舌头打了个哈欠便也睡了。

阎小朵的心跳慢慢平复,折腾了这么久她也累了,终于在困顿中阖上了双眸。就这样温暖的睡着,都没有察觉到顾诺一的离开,第二天一早醒来沙发上便只剩下了她和瓜妞。桌子上有一张字条:笨笨,醒了就去洗个澡,晚上要出门。

阎小朵边揉着杂乱的长发边向浴室走去,那面熟悉的梳妆镜前摆着她曾用过的牙刷和毛巾,两个牙刷头相碰,好像眉间相抵的恋人。她以为他早就扔掉了,没想到竟然还留着。阎小朵确实需要一个热水澡,醉酒、在雪地里打滚、斗殴、彻夜不眠,现在的自己很凌乱。

洗过热水澡的阎小朵找不到可以替换的衣服,只得穿了他的睡袍,吹干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浴室,墙上的时钟已显示十一点。为瓜妞准备了些吃食,便呆呆地坐在沙发上。她思忖再三还是给若兰打了电话,可惜一直无人接听,她整个人都是懵懵的,甚至顾诺一回来都没有察觉。

顾诺一唤着她“笨笨”,阎小朵回过了神,看着他站在对面,阎小朵忙紧了紧有些松散的睡袍,顾诺一见她如此却笑了,把手袋递给了阎小朵,“给你买了衣服,快点去换好。”

他这么细心,阎小朵有些受宠若惊,红着脸接过跑回了客卧。那个鼓鼓囊囊的手袋里东西很齐全,从里到外都买了。银灰色小巧的羊绒连衣短裙,穿着身上暖暖的,一切都刚刚好,除了文胸有些小,顾诺一目测的很不准确,但能去买这些东西想必也下了一番决心吧。

她有些羞涩的走出房间,顾诺一就倚在客卧对面的墙壁上,瓜妞也凑着热闹歪着头看她,顾诺一点点头,“不错,很漂亮。”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表,“时间不早了,我们快点出发吧。”

“诺一,我们要去哪儿?”

“海南。”

海南?现在?顾诺一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现在吗?去干什么?”

“过年。”

顾诺一早就收拾好了行李,把那个有些硕大的箱子从卧室里拉出,“笨笨,去检查一下家里的电源,关窗子,半个小时后出发。”

阎小朵看着顾诺一忙前忙后,心里却很着急,这个时候的她怎么有心情欢度佳节,“诺一,我……不能走,我不能不管阿华。”

顾诺一边收拾行李边说,“你怎么管?你是有钱还是有门路?”

阎小朵没有反驳,她知道自己没有能力,她不仅给所有的人都添麻烦,而且会让事情变得越来越糟。顾诺一弹了弹她的额头,“不逗你了,我都处理好了,放心吧。”

“处理好了?!”阎小朵不敢相信,她认为比登天都难的事,顾诺一竟然轻而易举就办到了。

顾诺一为她戴上了帽子,“如果阿华不是因为保护你,我才懒得管他。”

两个人踏上了前往机场的路,阎小朵隔着有雾气的窗子向外瞧去,朦朦胧胧中是闪烁的霓虹,冬天的北京依旧很美,那是被灯火造出的繁华,可阎小朵还是喜欢白日里的北京,因为更真实。她用指腹抹去玻璃上的水珠,擦出巴掌大的一块区域,外面人来人往,车流不息。

阎小朵还是会想起阿华,即使顾诺一说处理好了,可她的心还总是悬着。

“诺一,阿华会坐牢吗?我好怕他坐牢,那样我会内疚一辈子。”令阎小朵内疚的事太多,每一件都压得她喘不过气,一想着那个得得瑟瑟的臭小子在班房里受人欺负,阎小朵便更是难安。

“伤者已经出院了,那个老板和伤者家属同意和解,但是伤者家属执意要给阿华些教训,恐怕要在里面过完年才能出来。”

阎小朵知道和解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赔偿多少他们才放过阿华?”

“还了那个老板六十万,三个伤者每人赔了十五万。”

顾诺一说得轻松,可阎小朵却无法镇定了,竟然花去了一百多万,自己果真是越欠越多。

“笨笨你知道吗,我连死去的顾西梁都搬出来了才处理好,你可要知恩图报。”

阎小朵看着专心开车的顾诺一,却是无言以对。顾诺一这辈子最讨厌别人提起顾西梁的名字,可为了救阿华,一切都破例了,阎小朵的喉中有些哽咽,“下辈子做牛做马报答你……”

话还没说完,便听他不屑地笑着,“谁稀罕你做牛做马。”顾诺一伸出手揉了揉阎小朵的头发,她总是那么笨,虽然油嘴滑舌,可在他面前却连一句哄人开心的话都说不完整。

跑车停在了机场门口,阎小朵瞧见了等候在此的小雅。顾诺一下了车,把车钥匙扔给了小雅,“把瓜妞送到寄养店,剩下的就不用你费心了,好不容易我休息这么久,你也出去好好玩玩吧。”

小雅瞟了一眼阎小朵,表情有些不自然,“小一,你这样明目张胆地到处逛,要是被媒体拍到了怎么办。”

顾诺一一副无所谓的模样,“那能怎么办?我总是要生活的。”

小雅显然对阎小朵没有什么好印象,“阎小姐,希望你不要再添乱了,知道吗。”

阎小朵只是抿着唇不说话,她能说什么呢?下了一万次的保证,但到头来还是会拖累顾诺一。沮丧中肩头忽然一紧,她便跌入了顾诺一的怀抱,阎小朵低着头恨不得把脸贴在地上,只听到顾诺一说,“好了小雅,回来请你吃饭。”

“小一哥~”

远处的那个声音令所有的人都皱着眉,顾诺一有些不耐烦,“怎么她来了?”

小雅叹了口气,“我和经纪人谈事情的时候被她听到了。”

带着黑超的薇安踱着小碎步向他们跑来,阎小朵想要挣脱顾诺一的怀抱,没想到他却越发搂得紧了。薇安原本的喜悦在看到阎小朵后荡然无存,幽怨的表情摆在脸上想忽视都难。

“小一哥要去海南啊……”

“看到了还问?”

薇安有些尴尬地捋了捋额前的碎发,“我以为你一个人呢,所以想来送送你。”

“小雅再见,我们要走了。”顾诺一没有和薇安告别,他搂着阎小朵进了VIP候机厅。

薇安看着两个人的背影却气得直跺脚,她已经和父母说好了不回家过年,并托助理买了同一航班的飞机票,可出现在自己眼前的竟然是那个负面新闻满天飞的阎小朵。

“安安,我先走了。”

薇安这才回过神,她跟在小雅的身后碎碎念着,“为什么他们会在一起?为什么啊?”

小雅发动了顾诺一的车子,可薇安站在车外很不甘心,小雅摇下车窗随口说道,“看到了吧?这下可以放心了吧?好好工作,别整天胡思乱想了。”

薇安扶着车窗拦着小雅的去路,“凭什么是阎小朵,难道小一哥的脑袋注水了?”

小雅轰了一脚油门,车子嗖的一下跑出去很远,留在薇安耳边的只有一句话,“你猜对了。”

因为下雪的缘故,航班一再延误,直到晚上十二点他们才登机。到了海南已是凌晨,扑面而来的暖风吹散了从北城带来了严寒,酒店的专车前来接机,下榻的酒店位置极好,可以看到泛着浪花的大海。门童把行李安置在房间里就离开了,可阎小朵参观了一圈后就不淡定了,虽然是套房,但却只有一张床,半圆形的床上还摆放着一束红玫瑰,零星散落的花瓣令氛围有些暧昧。

“原计划只是单人旅行,临时多了一个人,但在旅游旺季房间已经没办法退了,笨笨,去洗个澡然后早点儿歇着吧。”

阎小朵摸了摸通红的脸颊溜进了浴室。站在花洒下的她有些恍惚,就这样被顾诺一带到了另一个世界,这里没有严寒,没有流言,也没有恐惧。洗过澡的她穿着浴袍站在客厅的观景台上,耳边是海浪阵阵的拍打声,还有浴室的流水声,顾诺一正在里面洗澡,想着今晚不知要如何安睡就心乱如麻。她睡沙发好了,反正也是顾诺一带她来的,总不能抢了主人的位置。

阎小朵揉了揉太阳穴,头痛的症状却并没有缓解。外面漆黑一片,月光照在海面上泛着隐隐的白光。虽然很困倦,可她却睡不着,想着北京发生的一切心便难以自安。

阎小朵的腰上一紧,扑面而来的便是浴液诱人的香气,顾诺一结实的臂膀环在腰际,下巴抵在她的肩头。阎小朵不由心跳加快,她忽然有些站不稳了。顾诺一的吻犹如花瓣轻轻地熨帖在脖间,轻柔而又令人沉醉。

阎小朵心尖一颤,她以为自己不会再拥有这样美好的感觉,以至于再一次袭来却无从招架。炙热的吻从脖间到了面颊,浮上眉梢掠过眼角,终于找到了那片单薄柔软的唇。阎小朵羞涩地闭着眼帘,她甚至连迎合都很生疏,只是不知道躲闪而已。

见她如此笨拙,顾诺一却笑出了声,“笨笨,还记得我对你说过什么吗?”

阎小朵睁开眼睛,却只瞧见他唇边淡淡的梨涡。顾诺一的笑真的很好看,看久了会眩晕。他在她的耳边轻轻说,“你要懂得知恩图报,我等不到下辈子的你,就此时此刻吧。”

阎小朵听得不太明白,顾诺一的吻却伴着海浪汹涌澎湃。她最无法抵抗的就是与顾诺一有关的一切,只几个吻便已让她顷刻沦陷,潜伏已久的情感破入而出便再也无法隐藏。滚烫的身体在睡袍下蠢蠢欲动,轻微的恐惧中还带着无尽的期盼,沉醉从观景台蔓延至客厅,最终倒在了那张半圆形的大床上。只开了一盏昏黄的地灯,幽暗的卧房里,渐渐的只剩下沉重而又杂乱的喘息。

一切都过去的时候,浅白的窗帘后已透出了薄光。阎小朵枕在顾诺一的胳膊上很心安,只要深深呼吸便可以闻到她所迷恋的气息,这或许就是幸福。如果不是身体隐隐的酸痛感,她会觉得自己做了一个不可思议的梦,梦中的顾诺一那么缠绵热烈,他的吻落满她每一寸的肌肤。她摸了摸依旧灼烧到底脸颊,却被顾诺一从身后固在怀里。

“诺一,我……”

话被他的吻封存,她的声音激起了顾诺一的兴致,阎小朵又一次陷入了他的美好无法自拔,外面终于风平浪静了,屋里也静了下来。他们额头相抵,终于累了。顾诺一用手指捋着阎小朵散在面颊上的发丝,“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在你的工作没有恢复正常之前,就这样过下去好吗?”

阎小朵没有拒绝的理由,只是“嗯”了一声,顾诺一清浅一笑,又亲了亲她的脸颊,“我们睡觉吧。”

听着顾诺一沉稳的呼吸声,阎小朵的困意也渐渐袭来,如果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他的臂弯会不会是最安全的港湾,如果老天允许,她愿意在他的身边一直沉睡下去。

等两个人再次醒来已接近晌午。高阳而上,即使挂着纱帘阳光还是照了进来,映在雪白的床单上,也映在倾泻在地的睡袍上。一夜之后,阎小朵看到了另一个顾诺一。他会央求阎小朵开门一起洗鸳鸯浴,他会在她化妆时夺过眉笔替她描眉。他会在每一个无人注意的角落偷偷吻她,大多数的时候,只是紧紧地十指相扣。

他们会在海滩上走整整一天,然后在黄昏的时候去吃海鲜烧烤,这样的美好让阎小朵觉得不真实。今晚是除夕之夜,气氛闲适的咖啡厅里阎小朵只穿了热带风情的长裙,耳边簪着顾诺一买来的玫瑰花,坐在她对面的顾诺一穿着鲜艳的沙滩裤,休闲的T恤衫。点了些爽口的食物,燃了一枚烛,火光摇曳中,照亮了两个人柔和的面容。

顾诺一喜欢看阎小朵切牛排的样子,很笨拙却惹人爱。实在看不下去的时候便会把自己切好的递到她的面前。阎小朵吃着牛排美滋滋地笑着,几天相处下来,她竟然也敢对他开玩笑了,“酒店的房子那么多,你竟然说没有办法换了。”

顾诺一隔着桌子伸手摸着她的脸颊,“你说要报答我,但总是说空话,我总要给你一个机会才行。”

阎小朵将小块的牛排送入顾诺一的口中,“真讨厌,赶紧堵上这张嘴。”

欢愉的气氛被电话铃声打断,顾诺一看了看没有接,阎小朵没有问,因为她知道顾诺一的脾气,可五分钟后自己的电话也响了,看着号码像是越洋而来。阎小朵接起,是Vivi打来的。

“小朵,新年快乐,小宝在你身边吧?让他接电话好吗?”

阎小朵把电话给了顾诺一,顾诺一虽然不愿意但还是接了。阎小朵低着头吃牛排,可总有些心不在焉,顾诺一静静地听着许久才回了句,“知道了。”

就这样挂了电话,顾诺一把手机递给了阎小朵,“她只是新年问候我一下,其他的什么都没有说。”

阎小朵“哦”了一声,她有些小小的低落。出事以后她想尽办法想要联系到Vivi,可惜都没有音讯,可当Vivi亲自打电话来,她又什么都问不出口。

“吃饱了吗?”

阎小朵点点头,其实她是没有胃口了,因为Vivi的缘故又想起了不开心的事。

“我们到外面散散步吧?”

两人走出餐厅,海岸边有许多人在放烟火,五彩斑斓的胜放在如墨的天际,赤脚踩在沙滩上,留下两排脚印,顾诺一一直牵着她的手,彼此传递着手心间的温暖。

“刚才一定很失望吧?”

“失望什么?”

“我知道你想问Vivi关于雪藏的事。”

阎小朵尴尬地笑了笑,“没有啦,大过年的我很开心,怎么会失望呢?”

夜晚的风有些冷,顾诺一把阎小朵搂在了怀里,可阎小朵还是打了个寒战,他们边散步边向酒店走去。

“笨笨你知道吗?二十多年来,这是我第二次觉得过年很幸福。第一次是因为顾西梁的出现,终于圆了我和爸妈一起吃饭的心愿。但是幸福仅仅维持了一个小时他便离开了,其实那天顾西梁是来谈判的,想要把我带回顾家,但是Vivi拒绝了,从此之后我便很少见到他,即使见了面也像是路人。”

听着顾诺一说起以前的故事,阎小朵的心里就隐隐地疼。她爸爸是科研所的骨干,但因为过劳猝死,妈妈是舞蹈演员,却也得病去世了。但她比顾诺一要幸福,至少爸妈是相爱的。她仰着头透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这个春节我也很幸福。”

“因为觉得幸福所以存了私心,虽然知道你很想和Vivi交流,但还是什么都没有提。笨笨,我只想和你安静的享受这难得的时光。”

阎小朵心里漾着满足,失落很快就冲散掉了,“诺一,是我太心急了,谢谢你带我来这里。”

她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这份捧在手心会忐忑的爱总是让她不知所措,但即使他是一时的,她也没什么好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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