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你以为装疯卖傻就能逃过惩罚吗!”
傅寒声攥住我的手发紧,将话从牙缝中一字一句挤出。鲜血从纱布里渗出,染红了他的手掌。
“寒声,她是……”
顾明月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傅寒声忽的放下我的手,打断顾明月的话。
“下次我可不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你!”
他说罢转身离开,顾明月搂住傅寒声的胳膊。
“你先别走……”
傅寒声拍拍顾明月的脑袋,语气温和的安抚她。
“我去换个衣服,马上回来……”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安静,只有顾明月牙齿打颤的声音。
我踩着饭菜,一步步朝着顾明月逼近,疑惑的歪歪脑袋。
“你好像认识我?”
“你别过来!”
顾明月不住的往后面缩,睫毛颤动,眼神里是藏不住的恐惧。
那个无数次在糖糖合照里见过的人,那个手段残忍到整个A市都震惊的人。
“啪”!
又是一个东西朝着我砸过来。
我捡起地上四分五裂的洋娃娃。
“好可惜,碎了。”
我喃喃道,语气遗憾。忽然我眼睛一亮,目光真挚的看着顾明月,提议。
“这是糖糖最喜欢的娃娃,既然是你摔碎的,那就麻烦你赔她一个吧。”
我的手摩挲着顾明月的脸颊,感受着她细腻的皮肤。
“糖糖一定会喜欢的。”
“糖糖早死了!”
顾明月抓起桌子上的餐刀,狠狠的捅到我胸口。
她的表情狰狞,散着头发,目光里是浓的化不开的狠毒。
“她早就死了,你也得死!什么狂躁症,到头来还不是一个废物!”
我低头看着深入胸膛餐刀,余光中看到顾明月瘫软在地上,对着赶来的傅寒声哭的楚楚可怜。
“她要杀了我!”
顾明月语气虚弱,在顾明月怀中控诉着我的罪行。
傅寒声紧紧的抱着她,看向我的眼神中是掩藏不住的杀意。
“真是个疯子!明月不过是想生个孩子,你就这么容不下她!”
“现在给她磕头道歉,否则别想见到你的女儿!”
我没有理会傅寒声的话,而是将手放在餐刀柄上,随后拔出。
我摸着胸前那枚碎掉的护身符,那是糖糖送给我的。
小小的人爬了三千台阶,说是要保我平安。
我缓缓抬起头,盯着顾明月,一字一顿的开口。
“你给我弄坏了。”
顾明月吓得尖叫,推开傅寒声仓皇往外跑。
“明月!”
傅寒声去追她,顾明月的手握在门把手上,拼命的摇门,大门却仿佛被焊上了一般,纹丝不动。
“开门啊,快开门啊。”
顾明月哭着喊道。
“在想为什么开不了门吗?”
我举起一个遥控器,在顾明月面前晃了晃。
早在她派人来用柳条鞭抽打我的时候,我就已经悄悄偷了中控,封锁了所有大门。
“你还在闹什么,快把门打开!”
傅寒声冲着我怒吼。顾明月扑过来想抢遥控器,我手一松,遥控器掉入鱼缸中,彻底报废。
“真是抱歉,出不去了呢。”
我舔了舔嘴角,享受着顾明月绝望的眼神。
6.
傅寒声僵着一张脸,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准备拨号,被我夺过。
手机摔碎在地上,发出“滋滋”的响声,宣告着它的彻底报废。
“你到底想干什么!”
傅寒声发狂的抓着头发。
“我都说了要玩游戏,怎么能退出呢。”
我轻松躲开傅寒声袭来的拳头,反手握住,只听“嘎嘣”一声,他的胳膊脱臼。
惨叫声响彻云霄,我不满意的摇头。
“怎么你也这么吵呢。”
我抓着餐刀,在傅寒声的喉咙比划。我本想直接拔掉他的舌头,想了想还有用处,只能遗憾的放过。
将刀尖插入他的锁骨中,在他的耳边低语。
“请安静一点,好吗。”
餐刀被拔出,在他的脸颊上游离着。
傅寒声惊恐的盯着近在咫尺的刀锋,不住的点头。
“从谁开始呢?”
我的眼神在被绑在椅子上的两人身上来回打量。
半晌,我才指着顾明月。
“你说我要杀了你,可是我还没有动手呢。是你在打我,这可一点都不公平。”
我眨了眨眼睛,手里面的餐刀落下,随即而来的就是顾明月的惨叫。
“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
顾明月拼命挣扎着,我无奈的把顾明月两只手卸下来。
“你也是从狗场过来的,你不是说狗场里面不干净吗。我都已经驱过邪了,你一个怀着孕的人,怎么能不把身边弄干净呢?”
“但是好可惜,咱们屋子里面已经没有柳条了。”
我点开壁炉,从里面抽出来一根滚烫的柴火。
“不过没关系,我听说火也有驱邪的功效。不用谢我的。”
我将火柴摁在顾明月的脸上,顾明月疼的在椅子上不住的扭动,一滩腥臊液体从椅子下面流出。
片刻后,皮肉烧焦的气味传来。
我移开火柴,顾明月长喘着气,额头上满是冷汗,冲着我叫骂。
“贱人……”
我盯着液体:“看来效果并不好,怎么反而越来越不干净了,应该加大剂量。”
又是火柴摁上。
等到我松开的时候,顾明月浑身上下就像被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意识都已经不清晰了。
“明月!”
傅寒声皱紧眉头,想挣扎却因为疼痛狠狠抽气。他一脸不敢相信的看着我。
“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丧心病狂了!难道你就不害怕,糖糖知道这些事情之后,不认你吗!”
我微微一怔。
傅寒声赶忙抓住这难得的机会,一句句的蛊惑我。
“你现在把我们给放了,我保证绝对不把这件事情告诉糖糖。”
我皱紧眉头,似乎在思索着什么。半晌后,我的眉头舒展开来。
“可是糖糖已经去世了啊。”
“什么!”
傅寒声如遭雷击,一瞬间连嘴唇都是白的,不敢相信的盯着我。
“不,不可能……糖糖不可能去世的,前两天我还看了糖糖的视频,他在驯狗场里明明好好的!”
“是你在骗我!”
我摇摇头,开始播放从驯狗场里拿出来的视频。
视频里面,幼小的糖糖被那些男人们欺负,被逼着跪在地上学狗叫。
“不可能的,这分明是合成的视频。”
傅寒声自欺欺人的说,眼神里面满是疯狂。
我并没有说话,而是继续播放着视频。
糖糖因为惹怒了那些男人,被他们扔到了狗笼里面。糖糖幼小的身躯在不停的挣扎着,不住的冲着屏幕喊“爸爸”。
男人们却在一边笑着录视频,嘴里还说:“你爸爸不要你了,这就是他交代的。”
或许是没有力气了,也或许是因为她太过绝望了,糖糖没有再挣扎,而是任由自己被野狗淹没。
“假的,全都是假的……”
傅寒声喃喃说着,可是心里面却有一个声音,告诉他这些都是真的。
视频的最后,是男人和顾明月的通话。
男人告诉顾明月视频已经办妥,而顾明月则是大方付钱,让他们将糖糖的尸体肢解。
若非是男人们嫌麻烦,直接扔河里了事,糖糖都没有入土为安的机会。
我摸了摸骨灰盒,好似在安慰着糖糖。
顾明月气若游丝,眼神中盛满了惊慌,尖着嗓子解释。
“不是我!”
“和我没关系,都是她用来骗你的!”
傅寒声眼神中透露出绝望和失望,声音像极了一只被背叛的雄狮,脸上青筋暴起,对着傅青青吼道。
“我对你这么好,你为什么要害死我的孩子!”
或许是察觉出来自己的形象已经毁灭,顾明月也不再装了,低沉的笑道。
“我害你,难道不是你自己害死你自己孩子的吗?把糖糖送到驯狗场的命令,是你自己下的啊!”
傅寒声颤抖着嘴,无助的解释:“我只是想给糖糖一个教训而已……”
我有点厌倦这个意外的小插曲,拍拍手,对两人道。
“游戏还没结束呢,不能中场休息哦。”
傅寒声看向我手中的骨灰盒,目光中居然带着化不开的深情和愧疚。
“这就是糖糖吗?是我对不起你们,能不能,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这次一定好好补偿你。糖糖在天上,看见父母在一起也会很高兴的……”
我皱紧了眉头,有些奇怪的看着傅寒声,盯得他头皮发麻。
“可是,我不是你的妻子,我是她妹妹啊。”
我对着他笑。
“你口口声声说要补偿,怎么连我姐姐都认不出来呢?”
我用手抚摸着傅寒声的瞳孔,尖锐的指甲剐蹭,让他出了一身冷汗。
“既然你眼瞎,什么都认不出来,那就别要这双眼睛了!”
我的手往下探,傅寒声惨叫着挣扎,手腕被布条磨出鲜血,顺着手指流下去。
我把两个圆球扔进垃圾桶,淡然的擦拭掉手中的鲜血。
“我听说,你经常把糖糖关在地下室,不许人给她饭吃。”
我拿出棒球棍,在手中试了试力道。
“既然你不喜欢吃饭,那么就该把饭菜吐出来!”
棍子狠狠落在傅寒声的腹部,一下又一下,他“哇”的张开口,吐出一大团连着鲜血的秽物。
顾明月被这一幕吓得晕死过去,傅寒声艰难的动手指,睁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我。
“我错了,我这就把顾明月送走……不,我送到驯狗场,让她给糖糖赔罪!放了我……”
脑子里出现一个绝妙的主意,我走上前,拿餐刀捅到顾明月的手腕。
顾明月惨叫着醒来。
“放了你们可以,但是你们两个人,只能一个能结束这个游戏。”
“是谁继续留下来呢,你们自己考虑清楚吧。”
我双手撑在桌子上宣布,随后就把两个人放开。重得自由的傅寒声脸上洋溢出惊喜的神色,随后朝着顾明月扑过去。
“顾明月,你别怪我,是你先害死我的糖糖的!”
只可惜,他一双眼睛瞎了,不知道顾明月的准确位置,扑了个空。
顾明月拔出手中的餐刀,趁着傅寒声愣神的功夫,狠狠扎到傅寒声的腹部。
傅寒声来不及捂住伤口,一双手死死的抓着顾明月,摸索着去找她手中的刀,随后拔下。
就在他要往下刺的时候,顾明月却忽然抱住了傅寒声,语气委屈和遗憾。
“傅寒声,你要杀了我没事,但是我肚子里面还有你的孩子。求求你,留住孩子的一条命。”
傅寒声愣神,就这片刻的工夫,局势已经扭转,她抄起来一个凳子,往傅寒声的脑袋上砸。
太丑了,没有一点美感。
我摇摇头,对顾明月的处理方式不认可。
鲜血四溅,顾明月骑在他的身上狞笑,语气里满是疯狂。
“傅寒声,你还真是傻,我说什么你就信什么!我肚子里面其实什么都没有,那就是为了骗你杀了糖糖,故意编的!哈哈哈哈哈!”
傅寒声艰难的蠕动着嘴唇。
“为什么……”
“还不是因为钱!凭什么糖糖跟她那个窝囊妈能高我一头,能拿到你的钱!这些钱本来就该是我的!”
“我做了多少谋算,没想到她的命这么硬,直到这一次才死!傅寒声,你也别难受,九泉之下,你还能和她再见面啊!”
原来他冥冥之中,居然做错了这么多事情!
傅寒声眼眶通红,一双赤红的眼球凸起。
糖糖那么乖巧的孩子,人人喜欢,偏偏在顾明月来了以后变得这么恶毒,他怎么就没有想过不对劲。
糖糖多少次受伤,他不仅无动于衷,还觉得糖糖是装的,要让她好好的长长教训。
或许是顾明月的话刺激到了傅寒声,傅寒声居然盯着额头上的伤,将顾明月又给掀翻。
两人如同两条相互厮杀的野狗,滚在一起。
之前还满是浓情蜜意,现在转眼就恨不得杀了对方,可见都不真诚。
我的手在桌子上扣着,发出规律的敲击声。
到底是男人的力气比较大,傅寒声最终将顾明月压在身下,一双手掐住她脖子。
眼见顾明月进气少出气多,我才施施然站起来。
要是死了可没有好玩的了。
死不是惩罚,是解脱。
他们从此的每一天,都会活的像地狱一样。
我抄起棍子,将傅寒声打晕,顾明月又兴奋的捡起餐刀,往傅寒声的胸膛捅。
警察破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
到处是鲜血,人的残肢随意的残落在地上,顾明月已经被人给控制住,却还是发了疯般想要过去撕咬傅寒声。
我站在一边,眉头一蹙,目光无助又可怜,好似被人囚禁的少女。
“怎么办,他们都疯了……”
7.
傅家的监控随着中控大门一起被控制关机,警察挠破了脑袋都提取不出来我真正杀人的证据。
傅寒声和顾明月是活着,但是傅寒声的声带在和顾明月打斗中被割破,手腕也断裂,无法提供证据。而顾明月,更是被检查出来精神不稳定,证词更加不可信。
反而是在现场,搜到了不少傅寒声和顾明月虐待儿童的视频。
无数证据指明,傅寒声和顾明月就是杀害糖糖的帮凶。针对他们的庭审即将展开。
庭中,顾明月多次表明我要虐杀他们,可惜的是,一张精神鉴定报告彻底堵住了她的嘴。
顾明月像是得到启发一般,马不停蹄的就办了精神证明,逃过了法律的制裁。傅寒声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不仅虐待儿童,还被查出来和黑社会勾结,这些年处置了不少和自己有过节的人。
数罪并罚,最终傅寒声被判了十年的有期徒刑,而他的全部财产都被分割给了我姐姐。
一切尘埃落定,我以“威胁社会安全”的借口被送到更加严格的精神病院,临行前,姐姐握住我的手,往我手中塞了一个雕的粗糙的木雕。
那是一颗星星,后面还歪七扭八的刻着两个字“希望”。
“这是糖糖给你准备的礼物,说要等到你出院送给你。”
姐姐捂着脸,哭的泣不成声。
“你明明就差一天就能出院的,糖糖说了要给你接风……”
我不知道姐姐在哭什么,没有糖糖在的话,精神病院和外边对我来说,没有区别。
精神病院的日子和往常一样,吃饭,吃药,睡觉,等着糖糖的出现。
不,现在又多了一项,那就是去和顾明月玩游戏。
顾明月过惯了从前锦衣玉食的生活,三天两头的就要闹事,搅得她家里鸡犬不宁。在送了几个精神病院都没有管好后,干脆将她扔在了这里,随后溜之大吉。
回想起顾明月惊恐的表情,我甜蜜的笑弯了眼睛。
她一看到我就要跑,最里面还念叨着“我要出去,我没病”,可是谁会理她呢。走到她面前,她就无法控制的流下一滩液体,整个人就跟木头一样呆呆站着,什么动作都忘了。
护士骂她不干净,作为在精神病院待惯了的人,我一眼就看出来她这是没适应。没办法,只好每天都帮她做一次过敏训练。
日子跟墙皮上的苔藓一样,越积越厚。
姐姐有时候也来看我,说一些外边的经历。
傅寒声死了,他在监狱里就被人针对,那些糖糖受过的苦,加倍的偿还在他身上。他以为熬过十年就好了,结果出狱后身无分文,最终被人当成小偷打死在垃圾堆里。据说还是他的尸体发臭才被人发现,那时上面已经爬满了蟑螂和老鼠。
顾明月也死了,她偷偷藏了一块刀片,割断了自己的喉咙。
我依然在窗户前坐着,偶尔会触摸窗前的铁栅栏。
我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只觉得会有人来的。
直到许愿星洒落在窗前,一个小女孩捡起,好奇的看着我。
“姨姨,你坐在这里干什么啊?”
我心头忽然一滞,说不出来话。
她捡起一颗许愿星,放在我的窗台上,稚嫩的声音响起。
“姨姨,送给你,病要快点好起来哦!”
我拿起,和那枚木雕一起放在我的手掌,在女孩童真的目光中,我把它们贴近心口。
她甜甜的笑了,那一瞬间,我仿佛觉得什么东西回来了。
很久没有看到像《荒芜尽处有星辰》一样好看的小说了,最近闲着没事不料被《荒芜尽处有星辰》吸引,也被佚名的文笔吸引,更是被许愿星傅寒声的个性吸引,堪称完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