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混着血腥的气息如一张黏腻的网,将刑部大狱裹得严严实实。
这狱之中光线黑暗,各种腐味臭味充斥鼻腔,地底三丈处的黑暗空间里,霉斑正顺着青石墙缓慢攀爬,缝隙间渗出的水珠滴滴答答砸在锈蚀的铁镣上,发出沉闷的回响。
因为刑部大狱关押的全都是罪大恶极的死囚,所以全部都建于地下,断绝有人越狱的可能。
死牢,死牢,活着进来,横着出去,不死怎么出去得了?
在这黑暗寂静的死牢之中,被关在刑部死牢之中的囚犯,无不是一个个面若死灰,目光呆滞,了无生机。
因为,他们看不到任何活下去的希望,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死,更不知道外面亲人如何了。
他们说是活着,其实和死了没什么区别,不过是一具具行尸走肉罢了。
就算朝廷“大赦天下”,也不会赦了他们这些死囚!
李骜被押着进入甬道,眉头顿时紧皱。
天牢内幽暗寂静,只有少许微弱光芒射了进来,地上是一块块青色石砖,踏在上面阵阵冷气直透心底。
头顶上方交错的铁网里,老鼠正啃食着不知哪朝哪代的骸骨,簌簌落下的碎骨渣混着尘土,扑簌簌掉进他后颈。
幽深寂静的甬道内,五步一岗,十步一哨,一个个狱卒好手身披玄色囚服,腰间悬挂的水火棍泛着冷光,他们眼神凌厉,目光不善地扫视着来人。
这就是百官畏惧的死牢!
李骜被投入大牢,看着这地上的干草,以及随处可见的老鼠,李骜终于忍不住了。
死在这种鬼地方,未免也太恶心了些,膈应人啊!
“来个人,去问问你家大人,想不想挣点银子!”李骜扯着铁链撑起身子,喉间因吸入太多霉味而发腥。
话音未落,整座甬道爆发出刺耳的哄笑。
“小子,你以为自己是谁?”
“老子们狱卒世代相承,难道还比不过你一个毛头小子?”
为首的狱卒啐了口唾沫,铜铃大的眼睛瞪得**:“小子,这死牢里的规矩比你爷爷的爷爷活得都长!”
李骜闻言有些傻眼,古代铁饭碗都这么严谨的嘛,还搞出了什么“狱卒世家”?
“再说了,你害死了胡相独子,必死无疑,还在这儿跟我们装什么大尾巴狼?”
“不知天高地厚的兔崽子,死到临头了还不知道!”
面对一众狱卒的嘲讽,李骜也不恼怒,毕竟人家也没说错。
以胡惟庸那小肚鸡肠、张狂跋扈的德行,定然会杀了自己给他那蠢货儿子报仇雪恨。
李骜确实认命了,可也不能死在这种地方啊!
这样一死,只会被裹张草席直接送去乱葬岗,说不定尸骨还会被野狗刨出来啃食,那未免也太惨了些。
咱华夏子民,讲究一个“入土为安”嘛!
他扯动嘴角露出一抹笑,指腹摩挲着粗糙的石墙:“就不怕错过了金山银山?”
狱卒头诧异地看了李骜一眼,犹豫片刻之后,还是开口道:“小子,说说你的计策?”
“先给我换个干净的牢房,这一点不过分吧?”李骜含笑开口。
狱头犹豫片刻,还是点了点头。
“带他去最干净的牢房!”
没人想跟银子过不去。
更何况进了这死牢,生死都是他们一句话的事情,狱头也不怕李骜耍自己。
来到崭新牢房,地面干净整洁,甚至墙角还有一排书柜,显然这是给士绅官员准备的。
“好了,现在能说了吧?”狱头不耐烦地催促道。
李骜也不含糊,“以前你们搜刮犯人的办法太简单了,也太蠢了!”
这句话一出,四周狱卒看向李骜的眼神顿时就变得不善了起来。
狱头摆了摆手,强行压下这些狱卒的躁动。
“小子,你真是好大的狗胆!”
“今日你若是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老子定让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被人指着鼻子骂了,谁能忍得下这口恶气?
李骜脸上笑容不减,笃定这些狱卒不敢对自己下手。
“简单来说,你们搜刮犯人,无非就是有钱上供的,就拿点吃的用的;没钱上供的,就直接毒打一顿,看他爆不爆金币……除了这些,就是家属探望塞红包之类的外快,加起来一个犯人还捞不到几两银子,对吧?”
狱头听到这话,顿时瞪大了眼睛。
这小子怎么了解得如此清楚?
难不成还是“同道中人”?
“小子,你以前干过狱卒?”狱头满脸狐疑地追问道。
“啧啧,简直就是空守宝山而不自知啊!”
李骜满脸不屑地出言,故意吊起他们的胃口。
尤其是“宝山”二字,更是让人心里面直痒痒。
狱头走上前来,那满是横肉的脸上,挤出了一个笑容。
“小兄弟,只要你让大家赚到钱,以后你就是大爷,在你行刑之前,兄弟们把你供起来都行!”
李骜要的就是这句话。
入狱归入狱,也不能吃苦受罪啊!
李骜招呼狱头上前,道出了自己的死牢改革计划,告诉他只要听自己的安排,就可以挣大钱。
这狱头将信将疑,不过听到能挣大钱,他还是心动了,反正试一下也不会有什么损失。
所以在李骜的安排之下,整个死牢内部进行了大改造。
李文忠到的时候,李骜正悠闲地躺在床上,翘着二郎腿闭目养神。
瞧见他这样子,李文忠顿时就乐了。
这情况怎么跟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啊?
进了死牢,还能如此悠闲?
“咳咳。”李文忠轻咳了一声,引起了李骜的注意。
李骜瞥了李文忠一眼,不由眼前一亮。
毕竟站在牢房外的中年人,着实太过英武了些。
身材高大,面容硬朗,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端得是个气场强大。
而李文忠也在打量着眼前之人,越看越心惊,越看越激动。
像!
真是太像了!
简直跟他那杳无音信的大哥生得一模一样!
“你叫什么名字?从何处而来?”
李文忠强忍着心中的激动,语气淡然地开口问道。
李骜有些茫然地看了李文忠一眼,还是一五一十地做出了回答。
“李骜,凤阳人士,祖地泗州盱眙县!”
泗州盱眙县?!
李文忠闻言瞳孔猛地一缩!
当年他们一家人,就是居住在泗州盱眙县,还是后来才迁徙到临淮东乡,也就是老朱他们一家所在的凤阳县!
幼时与大哥在盱眙老宅门前放风筝的春日,母亲熬的野菜粥的香气,还有被迫南迁时大哥紧紧攥着他的手……
“那你家中还有何人?”李文忠急切地追问道。
李骜被问得莫名其妙,不过也没有藏着掖着,毕竟他这点身世,但凡去追查一番,谁都查得到。
“家中并无他人,亡父于去年病逝,我此次入京也是为了携亡父遗骨认祖归宗!”
什么?
大哥死了?!
李文忠眼眶顿时就红了起来。
可他不想在李骜面前表露出什么,于是果断转身离去。
现在唯一的法子,就是拿着这孩子的路引凭证,派人前去凤阳查证!
可如果李骜所说全是真的,那李文忠不敢想象父亲李贞该如何接受。
明明儿子就在不远处的凤阳,心心念念了一辈子,可到死都没能见上一面,这未免也太残酷了些!
之前没如此关注过一部小说,《大明暴徒,老朱绷不住了》让我破戒了,里面的故事内容太精彩了,看完之后回味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