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些好奇。
如果她知道凶手是许言,她还能信誓旦旦地要替我报仇吗?
6
许言作为公司的形象代言人,不知为何爆出了丑闻。
网上铺天盖地的谩骂跃然呈现在白安的屏幕上。
她约莫是想到了许言的抑郁症,也顾不得安排我的葬礼。
她匆忙赶去许言家。
一进门,就被他抱住了。
许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安安,我没有当小三儿,不被爱的才是小三儿啊——”
白安神色多有动容,她不自觉便回抱着他。
“放心,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的。”
她以最雷霆的手段澄清了许言的身份。
【青梅竹马,少年热爱,终得圆满。】
配图便是一张结婚证。
照片里的他们笑得甜蜜。
我轻轻叹了口气。
为曾经的自己难过。
可网上的那些信息并没有消失。
反倒是公司口碑直线下降。
白安抛弃糟糠夫,女版陈世美。
二人慌了。
“安安,我们现在只有一个办法了。”
“将脏水全部泼在徐林身上,这样公司才有回转的余地啊。”
白安神色越发纠结,在我的名誉和她的名利之间摇摆不定。
“如果不这么做,我们恐怕得背上大额债务啊。”
白安一咬牙,当即应了下来。
“好!就这么定了。”
我没有太多情绪波动,毕竟早已知道的事情,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死后的清名算什么?我只是一缕残魂,在乎那些本也是毫无意义。
白安开了新闻发布会。
她一一细数,列举我的罪状。
在她怀孕期间,我多次出轨害她险些小产。
带别的女人到她面前耀武扬威,害她多次受伤。
占有欲强,给她身边的异性朋友扣上奸夫的帽子,以至于她身边再也没有出现过其他异性。
偷偷转移夫妻共同财产,致使公司出现债务危机。
……
一桩桩一件件罄竹难书。
媒体沉默了。
他们全然相信了,很快便开始义愤填膺地指责我。
【这人也太贱了,抹黑许言形象的该不会就是那个前夫哥吧】
【我看像,估摸着也只有那种人才能干出来这么没品的事儿。】
【谁有哪位前夫哥的具体信息?我实在是气不过,想寄刀片。】
白安自然听到了这些声音,她神色有一瞬的心虚。
当媒体问到我的去向之时,她目光一闪。
“和前夫哥已经分手,我们各自安好,还请大家多多关注我们公司,其余都不要在意了。”
我听着这话着实好笑。
“你在胡说!”
“我爸已经死了,你凭什么要给我爸泼脏水?”
“你还有没有良心!”
我身子一震,顺着声音方向看去。
不到一米七的小孩儿眼泪说流就流,我心中微微发颤。
那是我骨肉血亲,是我怀抱着多年期待才有的儿子。
“阿奇,别哭……”
我看到阿奇的身子稍稍有些僵硬。
他伸手,把眼泪擦干,一脸倔强。
“他就是个小三儿,破坏我家庭的小三儿!”
白安一巴掌狠狠地甩在阿奇脸上。
“徐殷奇!以后他是你爸,你再敢对他不敬试试!”
“跟你那个下贱的爸真是一模一样,让人生厌!”
7
白安自知失言,脸色变得有些难看。
“算了,我跟你一个孩子计较什么?”
我想护着阿奇。
只是一缕残魂什么也做不了。
我心中有些凄凉。
这般便是要为我报仇的样子吗?甚至在我死后,连善待我的孩子都做不到,谈何报仇?
阿奇被她的人硬拽回去了。
虽然出现了小插曲,可白氏集团的口碑已经挽回了不少。
她将阿奇扔在杂物间。
“不管许叔叔从前怎么样,现在都是你爸!你给你叔叔道歉!”
阿奇不情愿。
她冷笑一声:“不愿意就在这里待着反省,什么时候认错什么时候放你出去。”
我心疼地望着阿奇。
可我只能随着门的关闭而看着阿奇在我眼前消失。
“妈——妈我错了,你开门好不好?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
阿奇的声音带着慌张,他在疯狂地拍着门。
我心中有种异样的感觉。
白安到底是心软了。
她把门打开,让阿奇出来。
大概是怕白安不同意跟着,阿奇一下子跪在地上,他红着双眼。
“妈,我知道错了,你让我跟在你身边好不好?我保证,我绝对不干扰你们的生活,不会对许、许叔叔不敬。”
他磕得急,白安也心疼了。
一把把人捞了起来。
“行了,你想跟着就跟着,最近得筹备婚礼,也没什么时间能顾得上你。”
阿奇摇头,他没有说话。
为了他们的婚礼,阿奇也变成了大忙人。
忙上忙下地把屋子收拾着。
准备迎接着新到来的“爸爸”。
我心里不是滋味儿。
阿奇被使唤去了小屋子,说是拿一些东西过来。
我没办法跟着。
却总觉得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晚上。
阿奇鼻青脸肿地出现了。
他沉默地将自己关进了房间。
我心疼不已,想跟过去。
每一次远离白安都是痛彻心扉的疼。
可我还是想不断地尝试着。
直到最后,我终于成功了,可也遍体鳞伤 。
阿奇怀抱着自己的腿,蜷缩在床上。
“爸,我想你了。”
“爸,今天我去小屋子了,那个人他也在小屋子等我,他说要让我离开妈妈,不然就要把你的骨灰给扬了。”
“我不想离开,我知道离开就见不到你了。”
“他大骂我野种,骂我是贱种,骂我……”
“我也不想动手的,可是他说话好难听,我忍不住就打起来了。”
……
我眼泪不止。
他身上不少被藤条鞭挞的伤痕,原本白皙的皮肤此刻被红痕和血痕所充斥。
青肿的伤痕看起来着实触目惊心。
我颤颤巍巍地想要伸出手来抱抱他,可却怎么也做不到。
“阿奇,不管什么时候都要保护好自己啊。”
阿奇抽泣的身子突然顿了一下。
许久。
他扬起了一抹笑容:“爸,我会送他们一份新婚礼物的 ,希望那个人能够喜欢。”
8
婚礼现场。
白安和许言相视一笑。
看起来倒是恩爱异常。
宾客来得很快,直到婚礼举行那一刻,阿奇才出现了。
“婚礼暂停——”
阿奇稚嫩的声音打断了婚礼。
所有人都看向了阿奇。
他披麻戴孝,在这婚礼上好似一个另类。
“我爸死了,你还要和凶手结婚吗?”
他指着许言,目光死死地盯着白安。
白安身子僵硬了,红了双眼。
“你……说什么?”
阿奇尽可能压制着自己的哭腔,不让自己哭出来。
她反复确认了一番,这才将目光落在许言身上。
许言脸色难看,连声否认。
“就一个奶娃娃在那边胡说,你怎么能信呢?”
白安沉默了。
阿奇冲过去,一把将许言推倒。
“许叔叔,你逃不掉的。”
许言有些慌。
他强行辩驳的话硬生生咽进了嘴巴里。
爬起来直接冲向白安:“安安,你相信……”
“你好,请问谁是许言,请随我们走一趟 。”
警察同志的话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他们的目光锁定许言,刚准备把人铐上,被许言从口袋里掏出的刀给伤到了。
“你们不要过来!我有精神病,我就算杀了你们,也是奈何不了我的!”
他情绪激动,连连后退。
从警察出现,白安就已经跌坐在了地上。
她目光空洞茫然,显然被这件事儿震惊到了。
白安看着许言的眼神带了些伤痛。
许久。
见场面僵持着,白安咬紧了下嘴唇。
她站了出来。
“警察同志,他确实有精神病史,我手机里有他的往日病历。”
为了更清晰一些,她将病历通过大屏幕放了出来。
警察同志的脸色变了又变。
最后倒是也将人放了回来。
婚礼被搅浑了。
四周都是窃窃私语声。
“白总这可真是好笑啊,丢了西瓜捡芝麻。”
“这芝麻可不是什么好芝麻,杀人犯,还是个精神病。”
“不止呢,小三儿上位,据说以前还是拍三级片的呢……”
许言的脸色变了。
他疯了:“你们住口!谁让你们……”
“啪”一巴掌。
许言被打蒙了,一脸震惊地看着白安。
“在这里丢人现眼呢?给我闭嘴!”
“把许言给我带回去啊!一个个都愣着干什么呢?”
保镖终于回神,将许言给带走了。
白安安抚了一众宾客,这才匆匆离开。
索性她没有忘记带着阿奇。
十天后。
别墅地下室。
白安将许言关在这里。
“安安,你这是什么意思?先把我身上的绳子解开啊。”
许言有点慌。
他跪在地上,倒是一个认错的模样。
不过却被白安一脚踹倒了。
“你不信我吗?”
许言有些失望,声音中掩饰不住的难过。
白安冷笑一声。
将从警局拿到的证据全都扔在桌上。
“这些证据摆在眼前,你让我怎么信你?”
“许言,你怎么那么恶毒?”
“我真后悔……”
话刚落。
白安就已经找了根鞭子抽在他身上。
一声惨叫,许言不敢置信地望着她。
9
大概是不太解气,她拿了盐水过来。
鞭子沾盐水。
许言的惨叫声一声比一声更凄惨。
为了求饶,他尽可能跪在地上,压低身子。
“安安,我做这一切都是因为太爱你了啊,你不能这么对我……”
着实反抗不了,许言的声音才渐渐小了下来。
求饶并没有用。
鞭子落得也是越发密集,他身上传来了钻心的疼痛。
“白安,你不想知道他死前说了什么吗?”
白安停住了脚步。
他咳了一声,一口血从口里吐了出来。
“他说,他最后悔的就是和你在一起。”
我没有说过这句话,可我却是赞同的。
不该是我的,本就不该强求。
“他临死前好痛苦,你知道那些鱼刺鱼骨吃进嘴里是什么感觉吗?”
“满嘴泡,喉咙被鱼刺鱼骨伤的说不出话来,胃部又是灼烧一样的感觉。”
“他吃不下了,我就让那些男德班的人拿铁签子扎他手指。”
“签子一进去,那又想痛呼又发不出声音。”
“那双手被鲜血沾染,真是好看。”
……
白安攥着鞭子的手指开始渐渐泛白。
双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她狠狠地抽打着许言,声音嘶哑且颤抖。
“你就是个畜生!”
许言痛的也不再说话,可脸上的嘲讽不曾消散。
“你和我有什么区别?”
她停手了。
不等许言松口气,白安就找来了十斤鱼骨和鱼刺。
许言脸色微变。
白安捏着他的脸,把鱼刺和鱼骨塞进他肚子里。
他脸色瞬间铁青,拼命挣扎着想要把这些吐出去,可白安没有给他机会。
到最后,白安的手也被鱼骨鱼刺扎得满是血痕。
白安笑了。
“放心,我不会杀你,我也不会像你一样把你沉入池塘里面,以后你的每日三餐,便是鱼骨鱼刺。”
“我会以你精神病为由,给你独立腾出来一个空间,绝对不会有人来打扰你。”
许言瞪大了眼睛。
等反应过来,他拼命地想要反抗。
最后只落得白安离开的结果。
我不免有些悲哀。
这一切论起来,罪魁祸首也并非是他。
我心中有种说不出来的烦闷。
灵堂。
白安出现在我遗照前的时候,她已经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
原本沾了血的地方已经被处理得干干净净,整个人也打扮得一丝不苟。
一如初见时候的那样。
“阿林,你放心,我会给你赔罪的。”
“你能不能出来见见我?”
“我好想你,我后悔曾经那么对你了……”
她跪倒在我的遗照前,再也不复曾经那明媚的模样。
白安自言自语好久,没有人回应她。
她自嘲地笑笑,端起酒杯一杯接着一杯。
半晌。
白安终于想起了什么,坐在桌前将“遗书”写好。
交代了阿奇很多很多事情。
她说了抱歉。
她说想为自己曾经做的错事赎罪。
可我抑制不住地愤怒。
不该是这样的,我的孩子还未成年,我的孩子还需要人照顾。
我嘶吼着想要打消白安的想法。
可无力蔓延至我全身。
最终也只能颓然地看着她去抛弃属于她的责任。
10
我的身形更淡了。
或许是我的时间要到了。
此刻我唯一放不下的就是阿奇了。
我来到他的房间。
他蒙着头,被子里隐隐传来抽泣声。
我飘在空中,借着空气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就好像小时候哄睡那样。
我碎碎念着。
“阿奇,你以后可别学你妈,真是一点都不讲道理。”
“都已经对不起我了,怎么还能抛下你去报复那个男人呢?”
“算了,我管不了她,阿奇即便是自己一个人长大,也要平平安安,顺顺利利长大啊。”
……
被窝里的抽泣声也渐渐变得控制不住。
我轻叹一声。
等房间里的呼吸逐渐平稳,我这才离开了房间。
灵堂已经鼾声如雷。
白安大概是因为过度的疲累直接昏睡了过去。
我的怒意只增不减。
“阿林,我后悔了。”
“阿林,我明明有机会发现他真面目的,怎么会变成如今这样?”
“阿林,我想你了,你能不能回来看看我啊?就算是要了我的命也可以。”
我有些作呕。
迟来的深情比草贱。
我能离开白安的时间越来越短了。
我的生活好似在重复着一件事情,去观摩白安和许言的相爱相杀。
白安的鞭子从没有离手。
许言的咒骂也从没有停止过。
起初许言是老老实实将鱼刺和鱼骨吃下的。
可后来,许言也学会了反抗。
他会用各种各样的手段将白安反控制住。
“我们两个是夫妻,有苦一起吃,有福一起享,这才是夫妻的意义。”
“既然这鱼刺鱼骨我都吃了,凭什么你吃不得?”
他硬将鱼刺鱼骨塞入白安的腹中。
只一瞬,白安的脸色已经变了。
只见她呼吸困难,手紧紧篡着脖子,那样子好似是要咽气一般。
此刻二人互不相让。
只片刻,二人就已经互相掐住了脖子。
渐渐地,白安和许言都翻起了白眼。
终于。
互相厮杀中,两个人双双咽气。
我的身形开始慢慢消散了。
我惊恐,冲着儿子住的地方就冲了过去。
倒是和阿奇撞了个满怀。
“爸——”
我身子僵在原地。
阿奇大哭出声。
“爸,你还是要走了吗?我以为你能留下的。”
“我好想你,我也好想抱抱你,你不走好不好?”
这样的哭腔让我心口有些憋闷。
我伸出手,嘴角微微扬起一抹笑。
“能陪你这么长时间,我也知足了,阿奇,以后想我就来墓地看看我吧,爸爸不管什么时候都是你爸爸。”
“当然,如果有人欺负阿奇,也可以过来烧点纸告诉我一声,我一定收拾那帮混蛋。”
阿奇破涕为笑。
我的身形也是越发飘忽。
他望天,将眼泪咽回肚子里
顺着他的目光,我看到了那还在纠缠着的二人。
曾经的爱侣,此刻便是死了,二人也不曾互相放过。
我有些好笑。
智者不入爱河大概是对的。
我望向阿奇,无声地说了声“再见”。
正在争吵的两位显然已经发现了我。
白安双目含泪,想向我扑来,却被一旁的许言纠缠着。
我笑了。
下一世。
大概我不必承受这苦楚了。
二人既已锁死,那便生生世世相爱相杀吧。
看过《老婆把我送进男德班后,我死了》后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最开始是被剧情吸引,到最后发现城北所传达出的价值观和思想很不错,是我喜欢的类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