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魈的新娘佚名 著

我们村有个不成文的规定，每个女孩成年当晚，村民们都会把她放到后山的一个山洞里，然后敲锣打鼓，让山魈来享用。

传闻只有这样，女孩才能找到一个好婆家，为家庭带来一笔丰厚的彩礼。

人人都羡慕我们村生女儿的家庭，可他们不知道，那些被送进后山的女孩，再也没有出来过。

“你不能让你姐去后山！”

一双干裂灰白的手紧紧抓住我的胳膊，李婆婆的脸在我面前无限放大，我甚至可以看见她凸出的眼球上有几根红血丝。

我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不解。

去后山，是我们村女孩子最大的喜事。

据说去了后山，就能找个好人家，从此再也不用挨打，还能吃饱肚子。

我姐姐熬了十八年，现在终于等来了这个机会，为什么李婆婆非要让我阻止她呢？

“为什么？”我试着扒开李婆婆的手，却发现，她干枯的手力气竟然出奇的大，“我妈都说了，去后山是好事，只要我姐去了后山，就能享一辈子福。”

不知想到了什么，李婆婆忽然颤抖起来。

她脸上的皮肤松松垮垮，随着她的颤抖，整张脸皮就像是要掉下来一样。

我看得一阵恶寒，想要往后退，可她的脸却以一种几乎不可思议的角度贴近了我。

“别让你姐去后山！”

李婆婆嘴里有一股很奇怪的味道，并不是普通的口臭，而像是内脏腐烂在了胸腔里的味道，几乎要把我熏晕。

我忍不住屏住了呼吸，见我这副样子，李婆婆不仅没有生气，还咯咯地笑了起来。

“紫河车，你知道什么是紫河车吗？”

我没有回答，而李婆婆却把嘴凑到了我耳边。

“我嘴里的味道，就是紫河车的味道啊！”

“啊！”我尖叫一声，拼命向后挣脱，有村民听到了我的呼救，举着铁锨赶来了。

“你这个疯婆子，跟小孩说什么呢？”

说完，他们也不听我解释，拿着铁锨狠狠打在李婆婆身上。

“我让你乱说！我让你乱说！”

李婆婆被他们按在土里，却和没有痛觉一样，死死地盯着我。

“紫河车，紫河车……”

她喃喃地说着，直到被人在嘴里塞了沙子才住嘴。

看着她如同死鱼一样的眼睛，我发疯了般跑回家里。

打开门，妈妈正在给姐姐熬鱼汤，原本我和姐姐都吃不上这种好东西，可姐姐马上就要成年了，妈妈说姐姐要去后山，也该补补身子。

看见我，她翻了个白眼。

“你还知道回来！”

“去，把这碗鱼汤给你姐端过去！”

浓白的鱼汤还冒着热气，一股香味穿进我的鼻子。

我已经一天没吃饭了，可现在的我却一点胃口都没有，李婆婆的话像是鬼魅一样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妈，紫河车是啥？”

听我提到紫河车，妈妈的脸色一下子变了。

“你说这干啥，这不是你该问的，赶紧滚去给你姐送汤！”

虽然妈妈对我一向没什么好脸色，可这一句话，我却听出了不一样的语气。

她似乎有些心虚。

我想再问问她，可我不敢耽误，要是误了给姐姐送鱼汤，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

到了姐姐的房间，她正在换衣服，见到我，很高兴地凑了上来。

“你看，这是妈给我做的新衣服，好看不？”

她围着我转了一圈，眼里满是兴奋的光。

短短一个星期的时间，姐姐就胖了好几斤，皮肤也透亮了不少，整个人看起来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

可看着她这副容光焕发的样子，我忽然想起了李婆婆满脸皱纹的脸。

那股令人作呕的味道似乎又萦绕在我的鼻尖，我忍不住发起了抖。

“姐，你能别去后山不？”

“不去后山？”姐姐很吃惊，在我们的认知里，去后山是顶好的事，就像我无法理李婆婆一样，姐姐也不能理解我。

姐姐略思索了一会，把我抱进了怀里。

“思思，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你放心，等我嫁人了就给你邮钱，供你上学！”

姐姐是这个家唯一对我好的人，可这一刻，我被抱在她温暖的怀里，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