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花绮梦桃花换酒 著

姝娘姐姐，买花吧

十四五岁的少女讨好地将手里的竹篮放到我跟前，竹篮里头放着许多茉莉花编成的手串和发饰，朵朵洁白，散发香气，同她头上戴的款式是一样的

卖花的少女名叫小红，她在教坊司卖花已有三年，与我相熟

教坊司的恩客为博美人一笑有时会关照她的生意，但茉莉花本身不值钱，即便她卖空这一篮子的花，也就挣个几十

小红家中有个相依为命的爷爷，每日鲁着钱换药吊命，茉莉花就是药

我从荷包里取出一钱给了小红，将篮子里的茉莉花尽数倒入净面的铜盆里

我都买了

谢谢姝娘姐姐

小红感激地连连作揖，她穿着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裳，从衣领处露出一截白皙的脖颈，她抬起头，露出那张稚气但娇美的面容

我叹了口气道以后少到这里来

小红却摇摇头，我得来，爷爷还没吃饭

小红说完这话，眼神不自觉地落在了我身后的小几上

拿回去吃吧我将顾南叙带来的小食都给了她

姐姐不吃吗小红捧着余温尚存的小食，有些犹豫

我不爱吃甜的

小红乖巧地点头，将小食放进篮子里，便离开了

仆妇打送来了洗澡的热水

我脱下了寝衣，忽略了仆妇惊异的眼光，露出布满青紫痕迹的肌肤，身体没入浴桶中

我吩咐仆妇将铜盆里的茉莉花倒入浴桶，便不耐烦地打发她出去了

浴桶中的水很热，很快将皮肤熏成红色，皮肤上的痕迹被掩了下去茉莉的香气渐浓，似乎能将我这满身污浊也净去几分

沐浴完，我的精神好了不少，披了寝衣靠在贵妃榻上悠闲地看书我看的是本游记，里头记载了些我从未领略过的风土人情，一些生僻的名词旁还配有细致的注释，让我看得入迷

其实，教坊司的日子并没有那般难熬，像这样悠闲看书的时候有很多

我与寻常的红馆不同，不用来者不拒地接客，相反还被好吃好喝地供着，除了不能离开这里，倒也没有别的难处

这一切，还是托了晋王的福

我只要伺候好他，便能活得好好的

如此想来，我那姐姐真傻姐姐就是因为不愿伺候晋王，如今坟头的草长了有三尺高了吧

我又想起早上顾南叙痛心疾首地问我你为何还要委身陪他

尽说些废话

晋王是何人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当朝王爷

当初，吴家便是因为忤逆了他，才遭了灭顶之灾吴家家长人头落地，至于后人，男子充军，女子为娼

不愿为娼者，便要以死明志，姐姐就是如此，落得满身血污，清清白白地去了

可我不是姐姐，这样花团锦簇的人间，我舍不得啊

所以，即便委身于晋王如何被晋王当作了姐姐的替身又如何

执念尚在，便能苟且偷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