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的帝国冰灵林 著

想不通呀。老头说话晦涩又难懂。

夜深人静睡不着，心事一件件涌上心头。

隔壁突然传来细碎的声响，好像是庄申。仔细听是：“小花别闹了，早点睡吧。什么？你说隔壁的小哥还没睡在说些什么胡话？我问问。”然后是庄申放大的声音：“腾雷。你还没睡吗？”

“不是，我已经睡了。睡得正香呢。”腾雷一阵心虚，赶紧侧过身闭上眼睡了起来。

“睡了就好。没有在装睡吧？”

腾雷不敢应话，只是装起齁声。听到打齁声隔壁也静了下来。

五月的天夜里淅沥下过些雨，晨起的日光带来第一丝暑气开始晒走叶子上的的雨珠，屋里有些气闷。

腾雷还没醒来的时候在睡梦做着光怪陆离的梦，许是这些日子的奇异遭遇，让他就连在梦中也感觉自己似乎被毒蛇的眼睛盯着。虽然没见过真正的毒蛇，但是却有那种奇妙的直觉，就是赤裸裸没有一丝遮掩的目光。

那目光寻着气息，蛇行着噬咬上他的手臂。

“哎呀。什么东西！”腾雷醒了过来。眼前是庄申万年不变的眯眼微笑，直直地对着自己。吓了一跳，随即起身靠墙躲着。

腾雷摸了摸手臂上面的痛处，罪魁祸首是庄申手上盘延着的一根紫红色藤蔓，居然还会像蛇一样扭动。

庄申眯眼笑着说：“忘记给你介绍来着，这是小花，是我养的一根魔藤。刚才小花说想试试你的味道，看看好不好吃，看你睡得正香，就让它咬了你一口。”说完爱抚地摸着魔藤的花触。

腾雷感觉一阵心悸袭来，要是刚才继续睡了下去，岂不在睡梦中被魔藤吸成干尸都有可能。又脑补了一下，说不定被魔藤吸干血液之后，古怪的庄申还要极尽恶趣味的把自己拿去晾晒干了，研碎做成某种药引子。一想到这里，腾雷咽了咽口水，直愣愣地看着抚摸着魔藤的庄申。

庄申似有所觉缓缓抬头看了过来，吓得腾雷又赶紧把目光转向魔藤。而魔藤的花触又适时转过来对着自己。虽然主仆都没有明显形式上所谓的“看”，但直觉告诉腾雷，自己似乎被毒蛇窥伺着。

“既然醒都醒了，那就收拾一下，跟我一起去采集药材吧。路上一边教你药剂知识。”庄申打破了这尴尬，就径直离开了去。

......

......

“总的来说，药剂是很有趣的，我很喜欢。你要想学好，首先就要去爱。”

两人出了皇城往西方的魔物森林走的时候，庄申开始讲着。

腾雷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不了两三岁的人神叨着些什么：“爱？”

“毒药与疗药是没有区别的，要说有区别，只不过是对人体的效应不同而已，有时候，我们甚至要去以身试药，才能知道药性是怎样的。”

“试？要是不小心试死了怎么办？”

“那只能怨自己医术还太差劲，所以说，同时要有良好的药剂知识认知。在以前，我们的许多药师前辈就经常亲身去试药，比如农神呀，李年珍呀，他们对我们的药剂知识完善做了很多贡献。”说完，庄申随手抛出了一个果子给腾雷，“来。吃了它。”

腾雷看着手里的长得很奇异的紫果子，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到最后也只是倒咽几口口水，始终没吃。

“如果你连这关都过不去，那也别说什么学习药剂知识了。”

内心挣扎着，到最后也只能闭着眼轻轻咬了一口，等待可能到来的各种毒发症状。但随之而来的是咬下去的瞬间，汁液在自己嘴里炸了开来，香甜冲击着舌头的味蕾。忍不住又咬了一口，三下五除二就给吃完了。仔细回味，竟有股糯香。

连忙再问道：“是什么？还有没有？”

庄申再抛出一个颜色更深的暗紫果子，“是充饥果，药师工会屋后种了一片，我们外出采集药材时都会带上两个，我自己吃了一个，就给你一个。”

腾雷接过再抛来的物什，就开始吃了起来，仔细一想，“你说你带了两个，一个你吃了，一个刚才给我的，那这是什么?”

庄申又眯眼笑着侧过脸对着腾雷说：“喔，这个嘛。是小花每天吃完东西吸收不了排泄下来的，我最近在研究有什么效用。”

“呸、呸、呸。”腾雷赶紧把吃下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别急着吐掉呀，小花好歹也是魔藤，排泄出来的东西能差吗。说不定能增强身体呢。”

腾雷想想觉得有道理。“说的也是。小花吃通常都是吃些什么。”

“百姓家里驯养好的牲畜呀，有时也吃妖兽的尸体什么的。运气好能遇上几个死人的。”

“呕...”

......

......

腾雷觉得自己跟这个叫庄申的人在一起真是充满危险的，尤其是时时让人防不胜防的诡异行为。

这段路走了许久，腾雷别过头去不再跟庄申说话，每次自己心怀怨怼的眼神碰上庄申眯眼笑的面容都会一阵恶寒，明明自己的修为能轻易打倒这个文弱的药师，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本能告诉自己还是安分点比较好，如果不想轻易送命的话。

也许多过一段时间，庄申心里会生出腾雷不适合做成药材的慈悲想法，那就是万幸了。

不然的话...

进了森林之后，就连路边惨死多日的某种妖兽，都要被庄申的魔藤先是吸干，而后庄申还要举着尸体看了看说：“拿回去晾晒干研成末做药引正好呢。”

就连有些死去许久的妖兽尸骨，庄申都会拿着小刀，在某个部位刮下一层骨末下来装到随身带的小瓶子里。

有时遇到某种草药，庄申就开始讲解这种草药的药性，以及对人体的反应效用什么的，说着还比着腾雷的身体的某个部分讲解着药剂对人的产生的反应什么的。

又是惹得腾雷一阵好躲。开玩笑，说不定庄申一个兴致来了，直接拿自己来试就不好玩了。

?

“每一种单独的药都有其独特的药性，用得不好的时候，疗伤药能药死人，也不排除毒药能起到救死扶伤的功效。所以，我们要调配，精确地调配。”庄申边说着自顾自走着，并没有留意到腾雷往旁边哪里走去。

腾雷蹲在一具妖兽尸体前，学着庄申的样子，分析死因死亡新鲜度：“唔，依我看来，这一定是一具刚死不久的魔猿尸体，死因嘛，好像是受到很大的撞击才死的。”

庄申回过头去看见腾雷蹲在一具棕毛魔猿尸体前学着自己的样子在分析。二话不说拿出小刀上前快速取走尸体的眼球耳朵鼻子等些器官，然后拉着腾雷转身就走。

腾雷不知所以，虽然跑得慌忙，但还是看见庄申眯眼微笑的样子，这家伙能看见路吗。

“怎么啦，不打算雁过拔毛啦。”

“呵呵，我也想呀。着实让我心动呢。你能打得过魔猿吗？”

“打不过又怎样，那不是死了吗？”

“如果连你都打不过，那杀死魔猿的人或妖兽，你怎么看？”说这话时庄申还是一如既往眯眼微笑着。

“...”腾雷沉默了。

“所以说，药剂师还要有个重要的本事。”

“什么本事。”

“看谁跑得快呗。”

话音刚落，背后的森林深处发出了一声巨大的兽吼声，又惊起一大片飞鸟。

腾雷觉得人生掉进了一个很大的坑，这个坑一环扣一环，说不出哪里不对劲，严丝密逢得找不到一点空隙跳出来。

这个男人，眯着眼笑的男人，怎么笑得出来。

逃回药师工会的时候，腾雷整个人背靠着药柜坐着大口喘气。

而庄申则是收拾心情，用左手心抚了几遍胸膛，随即又变成那个万年不变的笑脸男。

笑脸男站在药柜前，双手飞舞着拿出各种今天收集到的药材。哗啦啦又在齐腰高的柜台上摆满各种器皿。魔藤小花心意相通地用着触手帮忙，卷起这个杯子里的液体原液，又倒进那个装着粉末的皿具，末了还卷着根调剂棒搅匀。

魔藤俨然成了庄申外延的肢体，如臂使指？

腾雷看得呆了。

“如果没有其他事能过来帮忙吗？对你学习有帮助。”

无法拒绝的。腾雷走过来帮忙着点起一个巴掌大的炉子。焙烤着需要脱水的原材料。

庄申手拿起一个拇指大小血淋淋的内脏，丢到研磨盅里，又加入了些骨粉。顺时针研磨了几下，看看差不多成了酱汁，又拿起一个滤网滤掉渣滓，把汁液倒进左手拿着的透明晶杯，右手又接过魔藤递过来的另一个杯子，倾斜倒进左手的杯子，找了块隔板盖上，手压着使劲摇晃。

这情形像极了西海大陆那边调酒的人，随后还要插上根鸡毛，美其名鸡尾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