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牌教师夏天 著

没有见过枪的人，根本无法了解被那东西指着会有多大恐惧。

活了二十几年的王李进，头一回面对这种情况，小腿肚子不免有些转筋。可即便他心里再害怕，也仍然没有退让一步，因为美姨就在他身后。

“滚！”豹哥摆动枪口朝旁边晃了晃。

王李进没有回应，只是伸手往后拦了一下，将美姨挡得更严实了些。

“你特么是不是因为老子不敢弄死你……”

正在豹哥作势欲要开枪时，李歪嘴家门口突然传来一个高亢女声，“李歪嘴，你狗曰的越活越能耐了啊，现在都敢卖老婆了，是不是等哪天你再没钱了，连女儿都准备一并卖了去！”

赶在王李进后面追来的冬梅婶，一边大声嚷嚷一边大摇大摆的走进院子。

豹哥听见人声，立马将枪收回，藏在衣服下面。

“呦，这年头买卖人口的狗东西胆子越来越大了啊，真当我们村的人都是摆设吗！”冬梅婶走到豹哥面前上下打量一番后，讥讽道：“咋地，在胳膊上纹两条带鱼，就当自个儿是黑社会，你吓唬谁呀！”

说罢，她也没等豹哥反应，就转过头冲王李进使了个眼色道：“还杵这干吗呢，带上你姨去婶子家，有婶子给你做主，看他李歪嘴还敢怎么地。”

王李进紧忙拉起美姨朝院外退去。

“卧槽，老子……”

豹哥张嘴刚想阻拦，就被冬梅婶蛮横打断，“你谁老子啊，当个人口贩子还嚣张的不行，信不信老娘让你走不出我们村。”

趁着豹哥被这番抢白搞得有些愣神工夫，冬梅婶连推带搡地将王李进跟美姨推出门外。

出院门刚拐了弯，冬梅婶脚下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婶子，你怎么了？”王李进问道。

“我滴个娘哎，吓死老娘了。”冬梅婶也不知道搁哪存了那么多水份，身上瞬间冒出的冷汗跟小河似的流淌，“咱们赶紧去村委，等见到老村长，就算他有枪，咱也不用怕了。”

“你看到他们有枪了？”王李进吃惊道。

“废话，老娘跟你前后脚到的，怎么可能会没看见。”冬梅婶没好气道。

“那你还敢冲进去，不要命了吗！”

“我要不冲进去，你这会儿恐怕早就被人弄死了！”

王李进深深地看了眼冬梅婶，什么话都没说。

大恩不言谢，这时候简单的一句谢谢，根本无法表达出他内心的感激之情，他只会将这份恩情深埋于心，等待来日找机会再作报答。

另一边的豹哥，回过神后，冲李歪嘴问道：“刚那婆娘是谁，咋这么牛逼的？”

“不……不是。”李歪嘴尴尬解释道：“不过……那婆娘彪悍的很，我真的不咋敢惹她。”

“去尼玛了隔壁！”豹哥一耳光扇得李歪嘴鼻血长流，“你个垃圾玩应，竟特么坏老子事儿，今个要是抓不回你老婆，你就等着拿你那两条胳膊来顶账吧！”

接着，他高声冲他小弟招呼道：“给老子追！”

王李进带着腿软的冬梅婶和体弱的美姨，没跑出多远，就被豹哥一伙儿追上来团团围住。

“特么的，你们几个王八蛋，把老子当傻子耍是吧。”豹哥掏出手枪指着王李进三人，“给老子跪下！”

“你让谁跪下呢？”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豹哥身后传过来。

“村长，您老可算是来了啊。”冬梅婶喜极而泣道：“您没看我们都被这外村人欺负成啥样了。”

“没事。”牵着李菲菲手的老村长轻轻摆手压了压，“有我在，他们不敢把你们怎么样。”

豹哥回头看了眼来人，怒极反笑道：“嘿，卧槽，连这种老家伙都敢出来呲牙，你们这村干脆改名叫装哔村得了，一个接一个的在老子面前臭嘚瑟，真当老子的枪是假的吗！”

“年轻人，有话好好说，不要整天咋咋呼呼的。”

“我说你骂了隔壁！”豹哥将手中枪口指向老村长说道，“这儿没你的事儿，赶紧给老子滚远，不然当心老子让你提前入土。”

老村长呵呵一笑道：“你拿个那小炮仗，就想吓唬人吗？”

“嘿！”豹哥被气得脸都抽搐了，冷笑一声后，直接抬手一枪打在老村长面前的地面上。

“老子这小炮仗咋样！”豹哥冲着老村长恶狠狠道：“再不赶紧滚，看老子不给你这老货身上添两个透明窟窿出来！”

他这话音刚落，就听周围突然响起一片拉枪栓的声音。

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村民，一个个手上端着各式土枪，对准了他们。

豹哥身上瞬间泛起一层白毛汗，心中暗自腹诲道：“这特么到底是个什么村子，咋这么多枪，自己该不是闯进土匪窝了吧！”

村长缓缓走到豹哥面前，淡笑着伸出手掌。

豹哥老老实实地用双手将手上的小手枪恭敬地递到老村长手中。

接过枪的老村长，浑浊的眼中冒出一阵精光。

接着，一阵让人眼花缭乱的操作后，手枪在村长手中变成了一堆小零件。

“我玩枪的时候，怕是还没有你呢。”老村长将这堆零件还到豹哥手上，“有话就好好说，别拿这玩应出来吓唬人，我们村别的没有，这东西凑一凑，几十杆还是有的。”

“是、是、是、老人家教训的是，是我唐突了。”冷汗直流的豹哥忙不迭回话道。

这番变故看得王李进目瞪口呆，忍不住冲冬梅婶问道：“咱老村长咋这么牛哔的。”

“早给你说过，只要见了老村长，根本不用怕这几个小混混。”冬梅婶与有荣焉道：“咱这老村长可是参加过战争的，就那小手枪哪儿能吓得住他老人家。”

“可……咱们村咋会有这么多枪啊？”

“你还小，不了解情况，早几年总有各种猛兽从山里出来祸害咱们村的庄稼牲畜，老村长为了防护村民免受猛兽袭击，组织了民兵队。那些枪除了一些土制猎枪外，其他的都是从县里武装部申请来的。”

“私人拥有枪支是违法的吧。”王李进弱弱道。

“犯啥法！”冬梅婶眼睛一瞪道：“咱村这些枪大多配套有持枪证，是用来防止野兽袭击，保护自身安全的。”

“那我原来咋都没见过呢？”

“你稍微长大点就去城里念书了，能见到个啥！”对城里深存怨念的冬梅婶狠狠剜了一眼王李进，“那破城市也不知道有啥好的，一个个削尖脑袋往过跑，一天累成死狗不说，还住个鸽子笼大小的地方，真不知道图个啥……”

冬梅婶只要一提到城里这话题，嘴巴就叭叭叭地停不下来。

不胜烦扰的王李进，紧忙找了个借口，快步走到豹哥面前。

“李歪嘴一共欠了你多少钱？”

“不多，不多，也就五千块而已。”豹哥说着话，将兜里的欠条掏出来递向王李进，“今个儿哥们认栽了，这欠条你拿走。”

“等一下！”村长抬手制止道：“一码归一码，我们村没有仗势欺人的习惯，他李歪嘴大小也是个爷们，自己作下的孽就要自己认，犯不着让你认栽。”

说完，老村长冲旁边一名村名说道：“去把李歪嘴带过来。”

不一会儿，村民把李歪嘴带到了老村长面前。

老村长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大耳刮子，“居然能拿自己老婆去顶账，你可真够给咱村丢人的。”

李歪嘴“扑通”一下从轮椅上趴在村长面前， “村长，我也不想啊，可我要是不拿我老婆去顶账，他们就要把我的手也废了啊！”

“那是你自己做下的孽，关人家吴美人什么事儿。”老村长怒斥道：“我告诉你，以后要让我知道你再干这种事，不等他们来收拾，我就会亲自上门把你的胳膊打断。”

李歪嘴听了这话，一把抱住村长的大腿，眼泪一把鼻涕一把道：“村长，求求你救救我吧，要是不把帐抹平的话，他们肯定会废了我的……”

一旁的王李进闻言突然插话道：“是不是我要把你这欠账接下来，你就能跟美姨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