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皇后养成手册苏穆 著

共浴你个鬼！

然霜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但眼底的担忧却不经意流露出来：这家伙内伤颇重，又在地上跪了那么久，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果然，萧辰顺强撑着又开了几句玩笑，恹恹睡去，到了晚上便发起高热来。

虽不得势，但毕竟仍是皇子。他这一病吓坏了一干太医，小小的重华宫里灯火通明，宫婢太监来来往往，皆是神色焦急。

然霜收拾好身上的伤口，换了身干净衣裳守在床边。下人们今天亲眼目睹自家主子为她出头，自然知道的她在萧辰顺心里的位置，是以也不上前阻拦。

趁太医写方子的时候，她伸手探了探男人滚烫的额头，又替他把了把脉，不由眉心一拧。

她也算粗通医理，明显能感觉到他脉搏细弱而紊乱。这病，只怕是凶险。

然霜垂眸抽开手，想要接过方子，“太医，我家殿下这病……”

哪想到她手刚一撤开，萧辰顺忽然将小臂从锦被里探出来，一把攫住她的皓腕，朦朦胧胧地睁开了眼。男人俊美的脸上有一抹病态的嫣红，干裂的薄唇轻启，声音沙哑。

“别走。”

炽热的手掌熨烫着她的皮肤，然霜一惊，“你醒了？”

然而那一声‘别走’之后却再没了声音。她细细看去，才发现男人根本就没有醒来，只是梦呓而已——不知梦见了什么，竟会露出如此脆弱的神情？

然霜心里莫名疼了一下，没舍得将手拽出来，气氛一时变得尴尬微妙起来。

太医握药方的手悬在半空，明智地眼观鼻鼻观心，一言不发。身处宫闱，自然明白皇家的稀奇事情多了去，他能安安稳稳活到现在，就是因为不多问不多说。

然霜轻轻咳了一声，只作若无其事地换了一只手接过，“不知殿下此症可好医治？”

“唉。”太医先是叹了口气，捋着山羊胡一脸为难，“容老夫直言，殿下这病可大可小。他本就落水，心神受激，再加上陛下的杖伤，怕是……”

“你且只说如何应对！？”

然霜一急，不自觉地拿出了之前命令部下的强硬态度，惹得太医连连多看了她几眼，才慢吞吞道，“原本雪参丸有起死回生的妙效，但恐怕殿下却无法再用了。”

“为何？”

“你有所不知。这雪参丸是西域上贡神药，极为珍贵。每位皇子一年只配发三颗，而大皇子的配额，在三天前已经尽数取用完……”

然霜一怔，蓦然想起今日醒来时，萧辰顺似是模模糊糊说用雪参丸来吊着自己的命。

原来这药这么宝贝，他却就这么大方地全给她吃了？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涌上来，堵在胸口挥之不去，同时一个念头在脑海逐渐成型。

送走了太医，又嘱咐药童将退热的药方拿下去煎好，然霜望了望外面漆黑的夜色，回房翻出一件暗色外袍，裹紧自己悄无声息地隐入了暗处。

救命要紧，既然太医院不给她药，那她自己去替他‘借’来，总不为过？

然霜生性凉薄洒脱，不受世俗礼教约束。此刻倒也没觉得去偷东西是什么了不得的坏事，反倒因为重生后第一次独自行动而有些小小的兴奋。

她脚步轻如狸猫，三五下便翻上围墙。

这具身体在昏迷之时似乎被萧辰顺调养得很好，虽然伤口处还有些疼痛，但行动已经完全无碍了。

借着月色瞭望，深夜的皇宫犹如一个巨大阴森的牢笼。

然霜幽幽吐出口气，循着记忆中太医院的方向猫着腰轻手轻脚地摸过去。

此时的太医院万籁俱寂，门口悬着两只光线昏暗的红灯笼，只有一个小药童守在门边，正靠着门框，头一点一点地打瞌睡。

许是因为有御林军巡逻的缘故，太医们反倒疏忽了看守。

然霜轻而易举地潜入了炼药房，有些头疼地对着堆积如山的药瓶翻翻找找。

“雪参……雪参？”

既然是参的话，那应该有一股特殊的药香和沁甜。她一连闻了好几百个看起来极为贵重的羊脂玉瓶，眼看时间差不多了，揣起几个疑似雪参丸的瓶子就打算走人。

就在这时，一个不起眼柜子角落里，却有件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