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芸记苏敢当 著

程黛芸一眼便认出那靛蓝色的包袱、以及包袱里的物事不属于她或者程湘，也细心的注意到程湘先是心虚的缩了缩肩膀，随即又从新挺直腰杆的举动。

就在此时，打开包袱的婆子指着桌上的物事回禀道：“冯顺家的，我们府中丢的物事一件不差、皆都在这个包袱里！而这个包袱是在姑太太的床底下翻出来的，想必是她偷了物事后怕被人发现、悄没声的把物事包了藏在床底下。”

这程湘以往便有顺手牵羊、贪小便宜的缺陷，加上她之前的行迹的确是有点可疑，因此程黛芸不禁的认为这包物事真是程湘偷的，毕竟程湘的前科简直是太多了、很难使人不怀疑她！

这个念头一从脑海里滑过，程黛芸的脸色就渐渐的变得难看起来——虽程湘偷物事不对，但她还是得想个法子让史家放过程湘才是。

岂料就在连程黛芸也以为物事是程湘偷拿的时候，程湘却粗脖子红脸的大声争辩道：“这物事不是我偷的！你们凭什么问皆不问一声就与我定罪？！”

冯顺家的边使人反裁了程湘的双手，边冷冷道：“都已然人赃俱获了，姑太太还有什么可狡辩的？难道姑太太敢说这包袱里的物事全是你的么？”

冯顺家的的话让程湘眸底迅疾的闪过几丝心虚，但她的神情马上便恢复正常，并边奋力的扭着身体、边大着嗓门从新争辩道：“这包袱里的物事的确不是我的，但它们也不是我偷的！这个包袱是我起先在园子里拣到的！”

程湘这回真没说谎！

她起先的确是逛园子去了，但却好巧不巧的在一个边角发现那靛蓝色的包袱。程湘悄悄打开包袱后，见里头竟然有那般多值钱的物事，旋即就起了贪念，寻思着反正这物事是她拣的、不是她偷的，别人晓得了也不可以拿她怎么样。

因而程湘便悄没声的把包袱抱回了长春馆，在房内转了几圈后才把包袱塞到床底下藏起。岂料程湘前脚才藏好包袱，程黛芸后脚就回来了，随即冯顺家的就带着人搜房子来了……

事到如今，程湘只能安安分分的把事的经过皆都交代了，说尽她还没忘替自己再争辩了句：“虽说我原是不该见到好玩意儿就起贪念、想把物事据为己有，但我真的没偷没抢，那包物事真是我在园子里拣到的！”

“拣的？”

冯顺家的面上的表情非常浮夸、似是听至了天大的笑话般：“唉唷！姑太太，你找的由头可真真是好笑！我天天在这园子里来回走动，怎么就不见我白白的拣到一大包好玩意儿？！你就算想扯谎脱身，也找个差不多些的由头罢？”

程湘一见冯顺家的不信她的话、硬是认定物事是她偷的，当下就急得面色通红、青筋凸起，并歇斯底里的高喊道：“这些物事真不是我偷的！它们真是我偶然在园子里拣到的！你们别胡乱冤枉好人！”

冯顺家的仿佛成竹在胸，但见她不卑不亢的反驳道：“你说这物事是你在园子里拣到的，那可有人可以证明你说的话？侍奉你的两个丫头能不可以证实？”

这鹦哥起先是随着程黛芸的，至于鹂哥才陪着程湘逛了一会子，即被程湘打发去厨房取甜食和甜品了——也便是说鹦哥和鹂哥俩人都无法给程湘作证。

因此程湘终究只能据实道：“我拣到这包物事时，两个丫头都无在我身边，做不得证……可即便她们不可以替我作证，这物事也还是我拣的，不是我偷的！你休得胡乱冤枉我！”

冯顺家的却一缕机缘皆不给程湘：“你要是真的有冤，那就到知州大人脸前伸冤去罢！”

程黛芸一闻冯顺家的竟然要么顾一切的把程湘送官查办，旋即就站了出来，语调虽平静、但身上却自有几分不弱于人的气势：“冯顺家的，我母亲既然说这物事不是她偷的，那你是不是再仔细的查一查，把事查清楚了再把她送官查办？这送官可不是小事……”

程黛芸说着刻意滞了滞、似有似无的扫了冯顺家的一眼，才不紧不慢的把余下的话说尽：“我母亲倒也莫怕去官府走这么一遭，怕的便是回头太君问起，妈妈你事没查清楚就下定论、没法和太君交代。”

岂料程黛芸把孙太君这张护身符打出来后，冯顺家的仍旧一点皆不愿松口，仿佛拼着事后被孙太君责罚也要把程湘撵出史府、扭送到衙门去：“不行！我们太太道了，抓住偷物事的人绝不可姑息，必须立刻攆了送官！”

冯顺家的话音方落，屋外就传来钱婆子不紧不慢的反驳声：“再仔细的查一查怎么就不行了？不把事查清楚，太君回来见贵客竟被送到大牢里去了，你叫我如何给她一个交代？再言，我们成山侯府什么时候办过这样不清不楚的事，不把事查清楚便把人送去官府受罪？”

钱婆子可以及时赶到让程黛芸心中一喜，心想鹂哥总算是愿意帮她、且有几分机灵劲儿，起先她一使眼色、鹂哥就领会神会，马上悄没声的去把钱婆子给请来解围。

但冯顺家的仿佛早即料到钱婆子会来保程湘，但见她不卑不亢的把包袱里被压在最底下的物事翻了出来，悄没声的掩在袖里给钱婆子瞧了一眼，随即才满面得意道：“若这姑太太只偷了首饰珠宝等寻常物事儿，夫人便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放过她，可她独独不知轻重的偷了三姐儿的贴身物事儿……”

“这物事儿要真使她拿出去典当、在外边流传起来，往后我们府中的姑娘还有什么颜面见人？！我们小姐往后还如何同人议亲？！她既不知羞耻的偷了三姐儿的物事，想败坏我们史家的声誉，那太太就算拼着事后被太君责罚，为了史家的声誉、眼下也一定要将她送官严惩！”

程黛芸直到此时才知道那包袱里竟还有史家三姐儿的寝衣，也意识到多了那件寝衣、事立马便严重了不少！